见南宫戍进了屋,雀儿赶紧起身相迎,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南宫戍也不拘束,往榻上一座,摆摆手,让雀儿坐在他对面。
“决定走了么?”南宫戍问道。
雀儿小心地正坐了,点点头,道:“东西已在收拾了,但桃夭先生的意思,是让雀儿先收拾了细软,明日便搬去乌陀使臣在京中的宅院。”
南宫戍道:“他跟你说为什么了吗?”
“先生说,是为了我的安全,让我别留在清平坊这龙蛇混杂之地了。”
“他说得对。这次麴宝昌让你带多少人一起去?”
“王子说全由雀儿做主”顿了一顿又道,“说未免到了乌陀不惯,贴身伺候的,以至于外头粗使的,都可带上。”
“嗯,多带些人好,他们若慢待了你,也有些依仗。”南宫戍想了想又道,“我已让你的先生跟麴宝昌知会过,你这次走,不是以奴籍去的,此一去,也再不是歌伎,所以你千万不要自轻自贱、妄自菲薄明白吗?”
雀儿低着头道:“殿下放心,先生已经嘱咐了,凡事不可冒进,但也不必太自苦,雀儿懂得分寸。”
“嗯,好,你是个聪明的,我放心。对了,让桃夭给你带几个有功夫的在身边,遇着什么事,身边也有个能指使的人。”
“先生已经布下了。”
南宫戍笑道:“他办事一向稳妥。”又道,“你记着,这次去了,若是过得好,便不必想着这边;若是过得不好,避过风头就回来。”
雀儿听得怔在那里,良久接不上话。
“殿下”这一张口,泪就跟着掉下来了
一时喉头发紧,再说不上别的,只能以首叩地。
南宫戍起身扶了雀儿一把,竟没扶起来,他道:“雀儿,你快起来。”
雀儿低着头,扶着南宫戍的手臂,颤声道:“殿下,您、您快坐,怎能,怎能劳动您”偷着拭了拭泪,才又抬头道,“雀儿结草衔环,不能报殿下的大恩大德,您就让我给您叩几个头吧。”
话音未落,连叩了几个响头。
南宫戍有心拦他,想想又算了,由得他吧,若是不让他如此,恐更平白生出牵挂来。
待雀儿叩过头,南宫戍轻轻抚了抚他的背脊,笑道:“若不是我连累你,怎至于你离京远去西北塞外,你这还傻乎乎的谢我呢”
雀儿听南宫戍这么说,颤抖着叫一声“殿下”,泪又止不住了。
南宫戍笑着摸摸他的头,道:“哎,别哭了,去备些酒菜来吧,咱们再喝两杯。”
雀儿忙抹了满面的泪痕,道:“雀儿失态了这、这就去准备,还请殿下稍候。”
南宫戍看着雀儿离去的身影,衣角闪过门边,他长叹了一声。
这孩子此一去,再见不知何年了。
当晚,雀儿多饮了几杯酒。
平日里,他陪侍南宫戍,又要为了嗓子忌口的,怎敢多饮酒,只是离别在即,魏王又有吩咐,他便多饮了两杯
又举琵琶唱两曲,少了章法,却难掩真情。
曲有终,席有散。
雀儿低着头,收拾着桌上的杯盏,几次张口,要说些什么。
“你要说什么吗?”南宫戍察觉了他的心思。
也不知是不是有些醉酒的缘故,雀儿突然壮着胆子说道:“殿下,雀儿想、想在临走之前,伺候您一次”这话说到后来,几不可闻了。
“伺候?”南宫戍也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待得明白过来,南宫戍有些意外。他从不碰身边人,待桃夭更是如兄弟朋友一般。所以,他从没想到雀儿有这个意思,他以为雀儿的恭谨和仔细,都是桃夭调教的结果。
既明白了这个意思,南宫戍笑道:“你这哪里是要伺候我,明明是要我伺候你呀!”
魏王反问那一句“伺候”的时候,雀儿的酒已经全醒了,再听闻魏王这话,他霎时间无地自容。
慌慌张张摸索起桌上托盘,道:“殿下,雀儿糊涂了,这就、这就出去”说着,端起托盘便要起身。
南宫戍笑了,一伸脚踩住了他的衣襟,歪在榻上,眯着眼道:“我又没说不行”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的时候,南宫戍知道雀儿悄悄摸起来了,但他没动,待没声音了,心中便知道雀儿是已经走了。
耽了些时候,又眯了些时候。
天大亮了,晨钟也响过了。
门外有人在门口轻声道:“殿下可醒了?”
南宫戍吩咐:“醒了,你们安排洗漱收拾吧。”
外头几个人小心推门进来了,一应洗漱器具准备得倒仔细,可见是雀儿安排过的。
南宫戍一边擦着脸,一边问道:“雀儿走了?”
那仆从回道:“回殿下的话,郎君走了,临走前还在门外给殿下磕了好几个头”
“你们没跟去?”
“我们殿后收拾了,再跟过去,桃夭先生已经都吩咐好了。这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