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用什么理由推的?”语气有些急。
桃夭愣了一愣,忙道:“身体不适之类我、我让人去追回来。”
“别追了,追不上了!”
“下次我给他赔罪。”
南宫戍叹了口气,说道:“你凭什么给他赔罪?这种事情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我能和这个稀泥,你不行。就往我身上推过来完事,明白吗?”
“嗯。”桃夭想解释些什么,还是没说出口,只试探道,“那您今天还留吗?”
南宫戍无奈笑道:“你推都推了,我不留也得留了,不然怎么圆这个事?今天这事也不怪你,也是我来得突然”
桃夭也笑了,扶起琵琶道:“那不如请殿下指点指点我的曲子吧,我准备着下次去国公府唱的”
入夜,熄灭了灯火,二人和着中衣同榻而卧。
清平坊里的歌舞声未息,南宫戍听着,便睡不着了。
他所幸起身,推开窗,赏一赏后院小景。
虽是阴天,但后院中设了石灯长明,倒也不至于漆黑一片。
扫过院中各处,南宫戍的目光还是落在那一地花瓣上。
看到落花,他不禁想起那人
忽然,他感觉有人给他披上了衣服。
一回头,是桃夭,南宫戍问道:“我吵醒你了?”
“春寒料峭,今天下了半日的雨,入夜仍阴恻恻的,这会风正凉,您这么在窗边风口里吹着,要受寒的。”桃夭一边说,一边给自己也披了件衣裳。
南宫戍看着窗外落花,闭目思忖半晌,忽然睁眼,说道:“小宁我要出去一趟。”
“殿下还是少叫这样叫我吧”桃夭又追问道,“您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
这四个字穿过清平坊里这许多的喧闹,清清楚楚。
当晚,就着天阴夜黑,南宫戍换上一身夜行装束,出了灼灼居的后窗。
他的功夫很杂,养在宫中,自有教习师傅,回到府里后,也请过江湖名师进来指点到如今,且不论拳脚弓马这些必修的,便是他的轻功,早已在一流。
穿街过坊,避开巡夜守卫,出了城。
落在西丘寺别院的房顶上,看见那人,诸多的疑虑,就尽数湮灭了。
院中,长明石灯里的火光轻轻颤动着,只那人盘坐在一架坐床之上。
夜正凉,他身上只松散地着一件暗色的窄袖薄衫,多了些英气,开着纽扣,露出内里一截素白的汗衫领子,满头青丝垂落,有些披在背脊上,有些挂在领间。
膝头一张琴,由他指尖弹拨,便曲声悠悠,南宫戍一过耳便知这琴是珍品,琴音大巧若拙,质朴绵长,越听便越知其难得。
那人伴曲同歌,曲歌交叠,每一声都拨在心上,又化在风里。
不知是不是天凉的缘故,歌声微哑,但其中气质难掩,如于阗籽玉,温润柔和。
曲词缓缓而来:“阳春三月天,山深暖意隔。花落犹料峭,暮重衣衫薄。雨尽氤氲冷,骨寒无可遮”
南宫戍听痴了:论琴技,这一曲未算难弹;论歌喉,这一调未算刁钻
但歌曲入耳,只能以山自在、水自流、日月盈仄、四季轮回与之相论,人间的万千感叹,霎时凝在心口
歌声还在继续:“提灯探梢绿,残冬夜更着。风卷芽瑟瑟,柔韧不能折。贱躯温热血,愿襄渡劫波”
弦声愈紧,本当催得愁苦更盛,却内里透得一股压不射催不断的韧劲
夜风乍起,院中枝丫摇曳,云开一壑,皎皎月光洒落,恰似与琴音相和。
见此情景,南宫戍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
这一叹方毕,他自己恍然一惊,加上瓦上雨水未干,残苔未清,脚下一滑,他竟向院中跌落。
那弹琴人听得声响,立刻按弦收声,抬头朝房上看去。
只看得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少年,从房上跌落下来。灯火阑珊中,少年俊朗的面容骤然划过,直到少年脚一点地,欺到身前,看着那浓黑的眼眸里盖不住的笑意,那人才问出一声:“你是谁”
话还未落,倏得身上几处酥麻,就昏晕在南宫戍的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