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后,他问道:“这个典书在这里时间不短了吧?”
“殿下所言不错,我到此处之前他早已在秘书省供职多年了,听说已待了二十年了。”
南宫戍道:“宦侍识字的已不多了,他竟能做典书。”
“他是前朝沿下来的老吏了,于这秘书监中的书册皆有涉猎,是个勤恳的人。但当时是怎么进得秘书监,这便不可知了。”
倒是一旁有个老掌固道:“曾听他说过一回,当年他入宫前也识些字,后来却是入宫才学的,也是因他读书多了,才被调来做了典书,平日里若无事,他就在后头读书的。”
南宫戍点头笑道:“老丈可知是谁把他调来的?”
那老掌固想了一下,回道:“这倒不知了,论理宦侍归内侍省管辖,他调来都是前朝的事了,我实在不清楚,还请殿下恕罪。”
高安侯长乐郎君是前朝最后一任内侍监。
南宫戍微微一笑,道:“无妨、无妨,这不是要紧的”说着披上了披风。
他看着门外,这一天,风虽冷,天却晴。
上元节放夜,仿佛满城人都在等着这三天似的,街道之上一下子拥满了人潮。
这样的日子,总是少不了帖子来请南宫戍,南宫戍也免不了要去应酬。
南宫戍在曲江池侧没待多久,就找个借口溜了——直奔着西丘而去。
还没进未央居,已远远可见后院里袅袅炊烟在月光之下泛起来,随着风时聚时散。
落到房脊上,南宫戍看到院中也应了时节,挂着几盏花灯,都是今年时新的样式,想必赵襄是用了心了。
忽见假山侧避风处几点海棠花灯,是从未见过的样式。两盏小巧嫣红,勾在缠了红丝线的竹篾上,便如在树梢上悬丝斜垂一般,风吹花动,其内烛光却稳,映着那巧妙笔法朱砂点就的嫩蕊,霎时婉转了寒风
南宫戍笑了——这份情致,也只有顾宛之能如此了。
落在厨房门外,看着屋里火光颤动,温暖的气息从门缝里溢出来,里头忙碌的声音轻响着
南宫戍弄出些动静来,屋里的声音便顿了顿,停下了。
他上前正要推门的时候,门开了,温暖润泽的气息扑出来,顾宛之穿着件暗褐色衣袍,挽着袖子,在灯火与水汽的氤氲里看着他。
“他们跟我说你来了,所以我”顾宛之歪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少年笑着解释。
“所以你就来迎一迎我,是吗?”南宫戍也笑着,他打量着顾宛之,只觉得顾宛之的脸色仍然不好,“你又瘦了”说着便想抬手去抚一抚他的脸颊。
顾宛之避开他的目光,侧开身道:“既然来了,就别站在风里,进来吧。”
南宫戍迈步进屋,看见屋里台面上,两个少年正帮着顾宛之捏面蚕,看他进来都起了身。南宫戍压了压手,示意他们接着忙。自己则径直向台面走过去,仔细观瞧顾宛之捏得小巧的面蚕,笑道:“你亲自下厨,是知道我要来吗?”
顾宛之跟过来两步,笑道:“过节嘛,总觉得要有些样子。”
南宫戍看到一旁还放了一小碗海棠蜜饯,不由捏起一个吃了,又舔了舔手指,赞道:“好吃,你这蜜饯哪里买来的?我一直想找这个味儿就是找不到。”
“这是我自己做的,石蜜渍的,所以味道不一样,我是拿来给面蚕做馅,倒叫你吃了”看南宫戍还在吃,顾宛之去拍他的手,“怎么这样馋!”
南宫戍回头道:“我就是这么馋”
顾宛之垂落眼睑,躲过他的目光。
心里一紧,南宫戍转而玩笑道:“你怎这么小气,吃几个蜜饯而已,还要打我再说,面蚕哪用放馅的”
“这样好吃你一会儿吃了就知道。”顾宛之解释着。
“也做了我的份儿?”南宫戍拿眼睛数着台面上的面蚕,又道,“你定是算好今天我要来的,是不是?”
顾宛之被他这样一问,只是笑了笑。
“要不要帮忙?我也跟着一块做。”南宫戍问道。
“不敢劳动你下厨”
“怎么,怕我做得难吃么?”
“是,怕你做得难吃”
“小宛,你真可恶”南宫戍笑道。
“什么?”顾宛之没听清,一抬眼,正撞进南宫戍的目光里。
在南宫戍几乎要抬手的时候,顾宛之退了一步,转身对那少年道:“水既开了就先给他煮下一碗吧”
“先不忙。”南宫戍道,“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说。”
顾宛之垂着眼问:“什么事?”
“你先洗洗手,离开这厨房,咱们去前头,我给你看点东西,再细说。”
坐在房中,摘了帽子,南宫戍从怀里摸出两个小布包,小心地打了开。
顾宛之朝其中看去,竟是些毛发之物,他先是不解,而后伸手去拨看了一下,心里便明白了。
南宫戍看他神色就知道他明白了,试探问道:“今天上元节,外面放夜,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