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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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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张琴割爱与我这清平坊的妓倌?”

    听他如此说,郭先生一时愧疚,忙道:“刚才是我言语无礼,还请郎君不要再提了。”看了看那张琴,这位制琴师又叹道,“唉若是其他琴,我送予郎君也罢了,只是这张琴,是一位恩人托我制来以庆他幼子生辰的,此人于我恩重如山,我怎能食言,将琴让与你?”

    长乐点了点头,又道:“我敬服先生重诺,只是我甚爱此琴,不知先生可否告知是哪一位客人所定?若他肯割爱与我,我愿出高价。”

    郭先生又叹了一声,道:“这人是再也不会来取琴的了不必再说了,小郎君,你看着其他哪一张琴好,就随便挑拣走吧,也不必给我钱,若是看得好,都拿走也无妨,只有这张琴,不行、绝对不行!”说罢,他一甩手不再去看长乐了。

    他这院中的琴,哪一张不是价值百金?他送得如此大方,若换了寻常人,早乐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是长乐却只看重了自己手中这张。他轻轻摩挲着这张琴,看过正面,又翻过去看龙池凤沼,却见琴上以正楷为体刻有一行字“愿吾儿长乐,天下久安”,落款的名字被刮去了,只留下“于成业元年春”一行小字。

    长乐摩挲着这些文字,手指不由得开始颤抖,霎时间,泪如雨下,再抬首时,已经满面泪痕,泣不成声,他小心翼翼却又难抑颤抖,试了半晌才轻轻将琴放在地上,跪在制琴师面前,语无伦次道:“先生这、这、我琴、这琴”话还未落,却已晕厥过去了。

    就此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几日,长乐再得清醒已经身在清平坊了,床对面的琴桌上,却放着那张琴。

    他几乎从床上滚下来的,又爬到琴桌之侧,泪眼婆娑,却不忍落在琴上。

    长乐那天想说的是:先生,这是我的琴。

    可他终于克制住了,没有说。

    长乐永远忘不了三年前深秋,兵士冲进家门时,父亲站在正堂前的台阶之上,被万箭穿心;他也永远忘不了,混在奴婢中被充入妓坊时,看见城门外挂着的满门人头。

    九岁,他浑身上下,连一件念想之物也没有,进了清平坊,顾宛之成了长乐,连姓氏也不能留下。

    如今,竟然找到了父亲留给他的一张琴。

    轻轻念过那一句话:“愿吾儿长乐,天下久安长乐久安”

    他摩挲着这熟悉的笔迹,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当天,在西丘寺的大殿里,长乐见到了已经出家的郭先生。

    “听闻师傅已得法名‘了空’与寺中方丈是同一辈分?”长乐先开口了。

    “既然出家,又何必贪图这些,贫僧既无儿女,便将家产都赠予寺中了,他们执意如此,唉让施主见笑了。”

    “今日,我来是来谢大师赠琴的。”

    了空长叹一声,解释道:“那张长乐琴,乃是贫僧最得意之作,曾经那位恩人说要将这琴赠予自己的幼子贺其十岁生辰,贫僧虽不能拒绝,但心中也是十分不忿的,如今见了施主,才知道当年恩人为何做如此寿礼。原来这天外之天,人外之人,竟是贫僧不能企及的。如今因缘际会,此琴物归原主,也算是了了恩人的一桩心事。”

    “大师说什么我是不大明白的”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此段因果既了,贫僧心中空空如也,施主不需再多言了。”

    “多谢大师体谅。”

    一晃已然二十余年,顾宛之摩挲着琴上的字迹,轻轻念过:“愿吾儿长乐,天下久安”

    窗外起了风声,顾宛之披了衣服出屋,站在门廊上。

    院子里,为那两株海棠留的空地还空着,好久不见,不知它们怎么样了。

    约莫又过了十几日,已然是腊月中旬了。

    如顾宛之所料,南宫戍又来了。

    那天晚上,院子里的白梅已经吐了一点娇嫩的花蕊,顾宛之正挑着灯,在院子里赏梅。南宫戍如老样子,冷不丁落在院子里,脚步是悄没声息的,可是他落了地,功夫上收了势,便又咳嗽起来。

    顾宛之见他来了,抬眼一笑,道:“你又来了?倒赶上这院子里梅花开了。”

    “你还欠我一顿饭我可没忘呢。”南宫戍笑道。

    “怎么就只顾着吃呢?来看看这花。”顾宛之邀请道。

    南宫戍信步踱过去,瞧着那几点柔弱的白梅,轻轻嗅了嗅,说道:“好香,你喜欢梅花?”

    “梅花孤洁,凌霜而开,不似其它花卉,在春风里苦争一席,倒是别具一格。”顾宛之顿了顿又道,“可惜,只怕是自知不能争得头筹,退求其次罢了。”

    “瞧你这话说得,难道非花王牡丹不能取悦你了?”南宫戍问道。

    “牡丹何等光辉灿烂,冷眼看罢乌合之众苦苦争春,一朝花发,便无人能及,做人难道不该如此?”

    南宫戍摇了摇头,笑道:“所谓输赢,便是争斗之人方谈得,若是不争,又何谓输赢?无欲则刚,若往退中寻,便总有退路,只看舍不舍得罢了。”

    他说罢这话,只觉得顾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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