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戍在延康院里,看见赵襄这几日又恢复了条理,知道顾宛之那边肯定没问题了,便踏实在家养伤。
自从知道他伤了,来来往往总有些人来探看送礼的。南宫戍都吩咐小连一一接待了,自己则躲在院里称病不见。
那天小连将礼帖送至南宫戍的案上,由他一一点收。
南宫戍抱怨道:“院里可用的人少,你但凡多认得几个字,也不能让我病中还这么累!”
小连低着头道:“是,劳烦郎君了”
二人正说着,外头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吴王殿下来探视了。
吴王亲自探病,想必是早想来探虚实,只是一直苦于不得机会,才拖到这会儿亲自来。
南宫戍心道:何至于这么沉不住气
“这会谁招待呢?”他问道。
外面人回:“在正厅赵总管亲自侍奉着呢。”
南宫戍摸着自己的胳膊,想着:吴王是绝不能亲自见的,见了只怕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更得罪了太子倒不好。
于是吩咐道:“我现在仪容不整,面色不佳,病中不宜见人,恐冒犯了贵客,你让赵襄看着回一份重礼,不失礼数就罢了。”
“这”外面的人有些迟疑。
小连也道:“吴王亲自来了,您不见不好吧。”
南宫戍瞥了小连一眼,说道:“你不用说了,我不能见。”
看南宫戍如此,小连知道这事没有转寰余地了,又道:“那我去禀告吧。”
“嗯,也行,你去小库房挑两件拿得出手的回礼,再让赵襄从大账上添些。总之,别失了礼数。”
小连点头便去了。
南宫戍看着他走了,继续清点礼单,陆续又见了东宫的礼单,和麴宝昌的礼单。
东宫的礼单上,除了珍稀药材,还另附上许多把玩之器,金杯玉盏,当真是贵重,其中一面螺钿铜镜名“紫荆鉴”的,令南宫戍格外关注,只因一行小字旁注其螺钿图样为“田真叹荆”,所言关于兄弟情深,紫荆叶茂之故事。
南宫戍这厢看了,心中大概有数,也踏实许多,想着转日得回一份得体的谢礼才好。
又转而看了麴宝昌的礼单,单上无非是些药材,以及乌陀国特产的葡萄美酒,外加夜光杯一对。
南宫戍看着甚觉合自己心意,淡然一笑便另放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小连转回了延康院,进了房,便禀告道:“郎君,您放心吧,赵总管是礼数最足的人,这会好好地送走了。”
南宫戍道:“吴王可问了什么?”
“吴王殿下听说您是疲劳过度所致,便多问了两句缘故。”
“你怎么答的?”
小连哪能说南宫戍是流连清平坊的缘故,忙解释道:“自然不能直说,只是说殿下最近忙于读书练武,照您的说法,说得是练功不慎所致”
南宫戍淡淡一笑:“那吴王也信?”
小连嗫嚅道:“不信还能如何”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吴王当然信了。”小连赶紧改口。
南宫戍笑道:“这还差不多。”转而收了调笑的语态,严肃道,“给东宫回礼的礼单你记得及时拟定了,拿来我看,凡是按着礼制比吴王再高一等,以稳妥恭谨为重,明白吗?”
小连也不敢怠慢:“小连明白郎君的意思,保证办得好。”
大约过了那么十几日,秋风更冷些。
南宫戍却渐渐缓过许多,脸色也比之前更好些,只是左手仍吊着,不能动弹。
这一日,秋高气爽,南宫戍披了件披风,站院子里晒着太阳,忽然就提起要出去转转。
小连当然知道他这出去转转的意思,连忙劝道:“我的郎君呀,您是要要我的命啊!”
南宫戍忙道:“你小点声!老实跟我去,不然我一个人溜出去可不带你!”
小连只好压低声音,哭丧脸道:“郎君,您是不要命了吗?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去?”
“我得去看看雀儿,他为我受了伤,我怎么也得瞧瞧去。”
“唉郎君,您这风流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就算您的身子行,怕是他的身子也未必撑得住”
“这你少管,反正我今天一定得出门!”
小连长叹一声,再无法了。
到了梧桐居,进了内堂,雀儿的礼还没施完,南宫戍就把他扶起来了,只吩咐道:“你叫人去看看,我今天要见桃夭,老规矩,让他便服从后门进来。”
雀儿忙吩咐人去了。
才回进屋中,看见南宫戍坐在榻边打量着自己,又瞧见南宫戍架着的左手,不由问道:“殿下,您这身子,可好些了吗?这手可伤得重不重?”
“我这不碍事。”南宫戍答道,他瞧着雀儿不大好的样子,明显瘦了一大圈,脸色也不好,想起之前小连说“怕是他的身子也未必撑得住”他心里明白雀儿这回定是受了大罪,便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