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脸颊贴近它,感受这一点暖意。
我看不清他身后那人的脸,那人只顾凶猛地冲撞,每撞一下,那小倌就会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身子愈发前倾。
眼睛流了水,滚到面饼上,把干硬乏味的面饼浸软了一些。
一个面色潮红小倌上身赤裸,双臂扶在低矮的窗棂边,半个身体已经探出窗外,身子一耸一耸的。
啪嗒,啪嗒。
我看着眼前一片车水马龙,灯火如昼,自己一个人缩在墙角的阴影里,心底泛起淡淡的酸涩。
三楼的一扇窗没有关严,被风吹开,一下下击打着外墙。
暧昧的灯光从楼阁的缝隙中透出来,一句句淫词浪语不要钱的朝人耳朵里砸,空气里满溢着夜风也带不走的脂粉气。
将泪痕舔舐干净,黑白松开对我脖颈的缠绕,从衣领直直坠进胸口,贴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忆灌进耳朵里的话,一口一口撕咬着面饼。
我翻过他的身子,他的鼻骨已经断了,半边脸凹陷,血从他的口鼻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滴到泥土里。
我觉得进退两难。
办个事命都不要了?我内心复杂,脑子飞快计算着那小倌掉下来后还有气的可能性。
“啊——”小倌尖锐地叫了一声,同时身子已经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栽下来。
人一旦烦躁了,就想找点事做。
脖颈上突然被温热包围,是黑白。
温暖的触感落在肌肤上,像一个吻。
如今修炼是每个人多少都接触过一点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已经形成“要想活得好,修为还得高”的观念,就是乡野村夫也能学会引气入体,不会修炼的人变成世俗排挤的对象。
上一刻鲜活的人,下一刻就失去了生机。
远近的喧嚣一下子静了,变得毫无生机。
我抬起眼环顾四周,周围高大的阁楼林立,各色灯光争先恐后地透出来,包围了这个狭小的死胡同。
这边秦楼楚馆遍地开花,我寻思做个龟公什么的,再不济做个打杂的也好。
我焦躁地用鞋子磕墙,看着墙上落下的粉尘,听着不堪入耳的交合声,深感自己的多余。
但是,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那男人公牛一般横冲直撞,小倌的浪叫一声高过一声,胸脯探出来,腰腹探出来……
如果我去接他,先不说那小倌是不是完好,我手和脚至少得折一个。
热量从心口开始蔓延,四肢百骸都被温暖的潮水包裹,是夜风也带不走的温度。
嘴里的面疙瘩像一块石头,从胃一直堵到嗓眼,让人想呕吐。
前方是个狭窄的死胡同,后方是一对情到浓时便天雷勾动地火、吻得难分难舍的野鸳鸯。
声色涌入脑海,我还在人间。
我抬头一看,被眼前景象吓到。
三层楼,少说也有三丈多,这一下砸在实地上,谁受得了。
一路弯弯绕绕,好不容易避开招揽客人的花花草草们,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喘口气,谁成想气没喘出去,又给堵回来了。
我将脸颊贴近它,感受这一点暖意。
也许有人认为做这些勾当的人毫无廉耻之心。如果不是生计所迫,谁想干这一行。
为什么呢。
啪的一声,白花花的身子掉在了死胡同的尽头,脸朝下,掉在地上。
我瘫软在地上,回头再看,那一对野鸳鸯已经惊恐地跑出了胡同,徒留那一袋漏了的糠躺在地上,被月光拉出长长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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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的跺脚,眼睛在胡同里找寻,看到了几大袋堆在墙角的糠,赶紧冲过去将它拖过来。
一片模糊中,一线粉色轻柔地抚过我眼睑,带走了睫毛上面沾着的泪。
有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驾着香车宝马,穿着绫罗锦绣,享着万人追捧。
它绕着我的脖子,信子滚过喉结,舔过下巴,追溯着泪痕,停在我的眼睑旁。
我一边拖,一边希望那男人能慢一点,可拖到半路,抬头一看,这场性事已经达到了高潮。
他脸上的情欲霎时被恐惧取代。
下一刻,世界又以我与黑白接触的这一点为中心,向四周延展,渐渐恢复了喧嚣。
我再看看那个小倌,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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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里满是情欲,丝毫没有察觉眼前的危险。
为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向我的身体里注入了毒液,我竟然没有察觉。
死胡同也靠着一幢阁楼,如果楼上的人想泼一盆水下来,我保准会被淋湿。
废物没活路是吗。
正经营生我做不了,那我就要试试不正经的了。
温暖的触感落在肌肤上,像一个吻。
有人生来一无所有。
我扔掉手中的面饼,起身往菜市口东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