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刺深深的扎入帝仲眼底,喃喃自语:“他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我看见他了,飞鸢带着他已经离开了浮世屿。”帝仲目光冰冷,即使刚才那个擦肩而过的身影一瞬也没有看他,但他却能清楚的感受到悲伤如化不开的浓墨。
“呵……”云潇淡淡的笑着,眼神渐渐空茫,“他千里迢迢拜入昆仑山是来学剑的,可我总是连累他挨师父的训,明明他一次又一次的把我赶出房间,我还是喜欢黏着他玩,一个不怎么说话、死板又守规矩的男孩子,挑逗起来总是特别的有意思,我戳戳他的肩膀,在他回头的同时对他吹一口气,立刻他就脸红了,真好玩。”
帝仲没有说话,那些记忆也在深刻的影响着他。
云潇闭上了眼睛,仿佛失了神愣愣看着漂浮着的寄灵,继续喃喃自语:“后来他回家了,我其实还在暗中打听他的消息,有一天我听说他被赐了婚,对方是皇家的公主,我好着急,那可是公主啊,如果娶了公主他岂不是就变成了驸马?从此就可以平步青云蒸蒸日上?那不行,虽然我无权无势也没有钱,可我就是很自私的不想他娶别人……呵呵,现在想起来我真的很后悔,我连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却像个贪婪的小孩子死死的把他绑在身边。”
帝仲眼底忽然露出某种奇怪的笑意,淡淡接话:“没有你,无论他娶了谁、当上什么样的官,现在都是深海下一具无名尸骨罢了,任何时候他都没资格指责你。”
“所以他答应了。”云潇的双眸里透出一种凌人的光,抓过帝仲的手腕看着那处灼伤,一字一字地开口,“他是在感觉到我给你留了印记之后忽然松口的,那一刹那……我甚至觉得他对我,已经死心了。”
“真死心了他就不会去太曦列岛。”帝仲反驳了她的话,内心似也在挣扎着,云潇从胸臆里无声吐出一口气,感觉那种绝望已经侵蚀到了骨髓里,淡漠的接道,“他那么艰难才从你的神力束缚中苏醒,即使古尘险些砍断他的手臂他也没有放开过我,我带着他从神祭道返回浮世屿,他靠在我的膝上睡得那么安稳,可我竟然亲手把他推了出去,我不能让他在我身边,否则你会像上次那样打伤他……”
话音戛然而止,云潇也豁然望向了帝仲,那双眼睛透着某种难以言表的惊恐,质问:“古尘砍向手臂的时候你没有犹豫,如果我不出手,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杀了他?”
帝仲的面色冷若冰霜,直视着的眼睛毫不避讳的回答:“真动了杀心就不只是砍手了,你应该明白的,我真正想杀他的时候……是在飞垣,他因为你折骨救我而大发雷霆的那一天。”
他走上前,在云潇面前缓缓弯腰,唇边的笑却是悲凉而哀伤的:“那次你去厌泊岛救我,其实你不来我也不会有事的,可你竟然毫不犹豫的折骨,你满身都沾着血,开开心心的跑向我,那一瞬间你把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全部感情重新点燃,我拼命的伪装自己内心的狂喜,用最冷漠的态度斥责你,用最疏远的方法赶走你,你给了我一个逼真到几乎触手可及的幻梦,让我误以为初见面的那份怦然心跳依然存在。”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云潇的脸颊,那段不愿回首的过去第一次清晰的在眼底重演,让他呢喃着将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仿佛能感觉到曾经彻骨的伤痛:“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那一次我没有准备再让他醒过来,他身上的那些伤是我反反复复重创的,目的就是压制他的意识不让他苏醒,可是你一剑刺破了这场幻梦,他的胸膛上至今还留着的那道疤痕,就是你不顾一切想杀我的证明。”
两人互望着彼此,帝仲的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讥诮,他的手抚着并没有任何创伤的胸口,感觉源源不断的痛正在贯彻全身:“多么可笑,为了你我放下了所有的自尊自傲,抢占着别人的身体,强压着别人的意识,以别人的身份爱你,想要给你他给不了的全部东西,可你疯了一样的推开我,为了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泪,恨不得一剑杀了我,看呐,这个身体在天帝的手下如此轻易的恢复了,可是当年竟然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复原!如果我能早一点恢复,在你彻底爱上他之前,又或者在我沉沦在混乱的记忆里无法自拔之前——一切都会改变。”
“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吗?”云潇静静地开口,仿佛下了最终的决心,“诛杀破军的计划,是从那一天开始酝酿的吗?”
“是。”帝仲没有动,觉得那印在手背上的灼伤痛的令人窒息,“那一天在碧落海边,你手里的剑第一次击中肩骨的刹那间,我气得恨不得杀了你——因为那个距离下你是可以洞穿心脏的,但你没有,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那具身体的主人!你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摔倒在水里,眼泪一直往下掉,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怒不可竭,如果不是你情绪失控到让魔血也伺机而动,我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的重伤你。”
“那天之后一切都回不去了,我不能再和千夜和睦共处,也不愿意再看到你爱着别人,神裂之术的躯体随时都要彻底涣散,而我也在那样恍惚的精神下被破军偷袭险些被杀,我无路可退了,我死了,煌焰一个人早晚要被他吞噬,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