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疼到一直在打摆子,淌了一身的冷汗,还是一声不吭。
解萦也不与他生气,只是突然想起了记忆里那个面目模糊的小倌。她想不起他的脸,但她记得他的漠然。
当时的她还在想,君不封落到这一步时,会不会也是这种倔强到一声不吭的野狗。
她猜对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
解萦从来就不喜欢顺从的男人,脾性烈一些,更有挑战性。
越野的狗,才越要驯。
汤碗的最后一滴药见了底,解萦不顾男人的一再闪躲,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大哥,我去快活林里给你采来了树王的树皮入药,服下这碗药,身上有没有感觉身上轻松一些?服下这碗药,也就不用再担心毒发,你不会再痛了。只要再慢慢调理几周,你体内的毒素便可尽解。之后还是生龙活虎的好儿郎。她理了理他的长发,声音柔了又柔,我不在的这两个月里,也有为你做下一些事。我拆穿了那个冒牌货对你的冒充,屠魔会不仅撤销了对你的通缉令,也明说之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曾经你最担心的事,我都替你化解了。你不用再担心你的身份会害到我啦,从今往后,也没有什么人能再束缚你我二人了。你对我言而无信,但我要言出必行的,我说了要保护你,就一定要保护你。这下你总能信了吧?
君不封定定地望着她,哽咽地嗯了一声,在夜风中打了个寒噤。
解萦滴溜溜地盯着他,希望他能对自己说些什么。
可男人仅是把解萦的话听进心里,没有任何表示。
事到如今,解萦并不计较他的冷淡。
对他,她已经足够仁至义尽。
欠他的命,她也应该还清了。
现在,该是她向他讨情债了。
薅着男人的头发,她将他像死狗一样从棺材里薅出来。由于身体被缚,君不封只能以一种极为可笑的姿态砸在地上。
解萦取下腰间新近入手的软鞭,对着君不封的脊背狠狠一抽。
叙旧完了,也该谈正事了。怎么,才在燕云姐那里待了几天,就忘了你对我的约定了?
别跟我提那下作的妖女!
君不封回到留芳谷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骂人。
他这一路都被燕云装在一口箱子中,终日昏沉,除了例行的喂食和排泄,他只能蜷缩在箱子里,通过四周的声音和颠簸,确认自己身处何地。
夜里,他和其他行李被燕云归置在卧房,被迫旁听林声竹师徒的凄惨洞房。
燕云特意给解萦寄来密信,发誓自己在洞房夜没占君不封一丝一毫的便宜,解萦信她的话,又想被迫旁听林声竹师徒受难的大哥,内心该有多煎熬。
林声竹师徒具体受了什么折磨,君不封不得而知。他能听到的,只是撕心裂肺的呜咽和惨叫,夜夜如此。
在他与解萦的故事里,君不封清楚自己是彻头彻尾的负心汉,一路辜负小姑娘的深情厚谊,他虽与解萦达成了交易,强行留住了林声竹的一条命,可林声竹师徒的劫难,完全是因他而起。
他又该如何自处?
曾经阻碍解萦的障碍,如今已被她一扫而空,他也在她的设计下洗除污名,有了一个圆满的死亡。
那之后他的归处呢?
怎么,意思是等我给你解开束缚,让你走进去?女孩恶狠狠地鞭打着他,话语严酷至极,畜生就该有畜生的样子,还用我教你?给我爬进去!
君不封双腿被缚,没办法像走兽那样正常攀爬,只能依靠着膝盖,一点一点搓回小屋。
棺材放在距离小院不远处的预留家禽场旁,他姿态丑陋地向前腾挪,双膝和手肘很快都蹭出了血,临近门时,解萦看到了小院拖了半里长的血迹,打了些井水将血水冲散,转而在君不封屁股上踢了一脚,示意他爬进屋里。
君不封费尽千辛万苦,最终爬进了密室。
那个让他熟悉的密室,如今已经荡然无存了。
屋里是满布的绳索,新修的木栅,加装的横梁与吊钩,悬挂四周的刑具熟悉的桌椅消失不见,现在的密室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刑房。
曾在湖底监狱协助刑讯的经历使得他很多刑具都不陌生,而解萦正若无其事地往墙上挂着她这几日新入手的刑具。
归谷途中,解萦收集武器道具之余,也慢慢攒齐了所需的刑具。将刑具分门别类地挂上墙,解萦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一个如狗一般伏在地上的君不封。
扬手三枚玫花锥,解萦头也不回,径自划开了君不封身上的数道绳索。
君不封捂着要害,神色复杂地站起身。
解萦挑着眉,将大半密室让给他,自己则走到墙边,在阴影中交叉起双手,直勾勾地盯着他。
沉重的铁链被扔在房间正中央。
本来密不透风的密室,多了一个小窗,月光斜斜地打在铁链上,泛着森冷的光。
君不封走过去,喉结微动。他看了她一眼,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