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文也难得见到动物朝自己示好,见它跟了这么远,就说那算了,洗洗养家里吧。
阿福是草长莺飞的时节从城镇中跟着他们回来的,只比巴掌大一点的小野狗,浑身脏兮兮的,很丑,齐怀文在路边见到,丢了块肉喂他,却没曾想就被赖上了。沈弃见它腿短,原本以为他跟一段就累了回去了,却没想到跟了一路直到村中,路上呜呜地朝齐怀文叫。
齐怀文见他那副热情满满的样子直泄一口气,认命的去插昨日没插完的栅栏,插到一半小狗从后院关紧的门下挤过来,又疯也似的朝菜地这块奔飞来,在齐怀文脚边跟着。?
谁知让阿福顿时蔫了气,齐怀文再怎么哄都不愿出窝。
沈弃眼睫动了一动,没说话。
“那如今用途不也一样?”齐怀文笑起来。
沈弃端饭出来,路过院落中央那方大缸时往里看了几眼,水面仍旧很平,映出他的一张脸,先前盘上的藕仍未冒出荷叶尖,齐怀文翻书说要等久一些,他却总觉得会捂死在里面。?
齐怀文环顾四周忽而想起什么,问他院子的由来,“你什么时候添置的?我之前没有印象。”
他们住处在山脚下,屋旁不远处有条山泉,齐怀文找钥匙开门的空当问水还有吗。
“很久了,后院那片竹林当时还不大,本来备着做”沈弃回过神来,拿过扫帚扫地上的枯叶,“现在也没什么再说的必要了。”
进到村口沈弃不着痕迹松了手,接过路上遇到的一些乡亲们送来的东西,捻了块桃花饼喂到齐怀文嘴边,齐怀文在逗一旁搭话的小孩儿玩,叼了送到嘴边的吃了去。?
他们两个都对饭食没多少要求,但真由齐怀文慢慢试下去,任谁都受不了。齐怀文自知这块奇经八脉没打通,乖乖听了沈弃的话,只搭把手。但沈弃在大荒时做饭也只是将就能凑合的日子,一时还好,一直这么凑合了大半年沈弃自己都受不太了,齐怀文自不用说,于是十来天跑镇上吃个饭。
但如此也不是个常事,齐怀文思前想后提议说请些佣人来,被沈弃回绝了。他便也没再多提,他也清楚沈弃忌惮生人,尤其齐怀文自己也仍是不爱与旁人触碰,便消了念头,四处清理屋中杂物。
沈弃一愣,扭过头望向他,点头应道:“嗯。”
了一枝,路上仍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沈弃在一旁与他双手交握,轻轻用了些手劲,齐怀文察觉出,转过脸来说没事,又道如今饶是我也没办法啦。
齐怀文当初兴致不错的试了将近一个月,菜端上来时沈弃看着品相仍是呆了半晌,原本想同从前一样忍着吃掉,可吃一半放下碗筷,撑着额头艰难地对齐怀文说以后你不要碰这个了。
齐怀文笑意更浓,掂把剪刀去剪爬满木架枯死的藤蔓,当晚说由他来做饭。
“成婚用的?”齐怀文不甚在意地点破。?
“嗯。”沈弃也不遮掩,大方承认。
放下饭菜后,闹腾的洗狗已告一段落,沈弃见到窝在齐怀文膝头被细致擦着脑袋的阿福,皱了下眉,小声跟齐怀文说这狗怎么洗干净还这么丑。
沈弃听完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也没拦着他。?
齐怀文将门锁归置好收起钥匙,被摇着尾巴的花狗绕得迈不开步,见沈弃弯腰将橘色的小猫抱起来进了屋门。
齐怀文四下看了眼荒废许久的院子,叹息道:“这也没什么值得贼偷的”?
最终看了半个时辰的阿福追着两个小子满院子的咬,叫
齐怀文阿福阿福的叫仍是不管用,花斑狗吐着舌头咧着笑脸,黑辘辘的眼睛望着他,齐怀文看着被压倒的几道足印,弯身将花狗抱紧怀中,伸手撸着花狗的脑袋,发觉他这阵很是长大不少。
待用几块熟肉哄地浑身烂墨点子似的小狗引到一边去,齐怀文这才能进到屋中。换下败了的桃花,将路上折的一枝杜鹃插进白瓷细口的长瓶中。打开衣橱换了身衣服,挽着袖子刚进后院果真见沈弃拎着把斧头又在劈竹子。
却也没想到真招来了贼,两个毛头小子,一跳下墙阿福就开始叫,阿福一叫沈弃便醒了,从床下抽出剑来便出了门。
“不过挺聪明,”沈弃抱臂点头,低身从窝中硬是将小狗提出来,不死心拿手指轻轻蹭着阿福脸边的一块黑斑,齐怀文眉毛直跳,“别蹭了,真洗不掉。”沈弃有些失望的怂怂肩,讲可惜了,将小狗放回地上。小狗一着地就赶忙跑到齐怀文脚边缩着尾巴躲着,沈弃挑眉,道:“那养着吧,也不知道这么怂能不能看门。”
“你至少也别当面说啊。”齐怀文蹲着地上见哄不出来,扭过头抬脸失笑对抱臂站着的沈弃道。
沈弃说还有几桶,正想算个准数便让冲出门的猫狗冲忘了数到几。
阿福很乖,洗澡时也不闹,几盆脏水换过,却有些黑斑洗了几次都洗不掉。阿福察觉差不多,浑身甩甩,溅了齐怀文一脸的泥水,吐着舌头用他那双湿漉漉的黑眼睛望着齐怀文笑。
不过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反正他有手,字画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