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一侧去,嘴角却带了笑,从怀中拿出一沓纸张来,本是被划破如今却被人拼凑起来,沈弃攥着那一沓画像抬起眼,“原是想着杀了那些人便断了念想,可找了半年,一个活人都没见到。后来在郑国又遇上了常小乐,他哭着又对我讲对不起。”
“我明白,错不在他,却又不得不在他。”沈弃看往远方的山峦,呵出一口气,“我在郑国找到你那处呆了些时日,绕不过去那个槛。总是想着当初若不走就好了但现在想来那晚酒后确实动了杀心,就又后怕。”
“不怪你。”
沈弃摇摇头,望向天边枯骨似的云,“现在想来,即便我一个不留杀了画上的那些人,又真能断了念吗”他哑声半晌,扭过脸来紧盯住齐怀文的眼睛,未管随风散乱的黑发,启口道:“所以我去鄢陵,我带你回来,用我前半生最不耻的方式,夺你回来。”
“当初那事太荒唐了,姜长千是意料之外的事。我也知道你不会信,可师哥是我的最后一张牌我的确是面对着那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长大的。但我没想到”沈弃顿住,垂下眼,许久方道:“你藏了那么多前因后果,齐于你会有那么重。”
“我摸不准了。”沈弃看向他,不知是让风刮的还是怎么回事,鼻尖红了,眼中情绪复杂,“大荒有慕容言在,姜长千碰不得,贺泽再大义灭亲也不会允许姜长千动大荒,师父虽归隐许久也有让大荒隐于世间的意思,但不会允许大荒被朝廷动了。”沈弃用袖口草草抹一下脸上水迹,“我去杀姜长千。”
“贺泽若拦我,我便杀他,他对长宁那般,我却不行。”沈弃掰开齐怀文的手掌,将发带交在他手心,缓缓道:“他若杀了我,大荒暂且不会倒,你就在山上教教书,慕容言不会放过他,他不会活太久。届时你再下山,我与慕容言说了,他不会难为你。我带的有毒药,玩意败了便咬毒自裁,不会被活擒成了姜长千威胁你的筹码。”
“你想好了?”齐怀文语气温和地询问出口,靠近些用那发带去擦他脸上的湿润,风大到他的额发也让吹乱了。
沈弃握住贴在脸颊为自己抹泪水的手,合上眼偏脸在他手心吻了一下。复睁开眼,坚定地点头。
齐怀文缓缓抽出手,定定看向他,眼中神情让额发掩得晦涩难辨。
接着,他张开五指,手中发带被正急的风吹上了天,又被另一阵风推着刮向远处的山谷中。
沈弃瞳仁廓张,垂下脸去,抬手抹一把脸,侧过身要走。
“急什么?”
沈弃闻声止住步子,不解地皱起眉望过去,却见齐怀文从怀中拿出一只锦囊,递交给他。
却听他又道——“齐是在那边吗?”
齐怀文指向一个方位。
沈弃曾在多年前站在此处望向那个方位,思念着远方的一位执迷不悟的世子。于是他点点头。
齐怀文朝着那个方位跪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沈弃握着锦囊发愣,最终还是由站起的齐怀文出口提醒:“不打开看看?”
他额上印着土渍,却并不急着抹拭去。
沈弃颤着使剑时都不曾抖过一下的手,去拆了锦囊,将袋中物什取了出来,抬眼望向齐怀文。
“捏紧了,别让风刮走。”齐怀文动动眉毛,走近伸手去梳拢他的头发,“不过刮走也没关系,缝合的线不好看,还让你割断过一次,剩下这一截若做发带想来是得短了,这条我拆了好几遍还是缝不好。不过也就是条发带,戴的人在,以后央人重做多少条都可以。”
沈弃怔在原地看他眉目生动的讲话,手劲一松,原本紧握的剑都丢到了地上。沈弃试探似的用指腹拭净他额心的尘土,又伸手拂开齐怀文额侧的那绺头发,齐怀文并没有躲,歪了头方便他去拢那抹额发。沈弃许久才确信自己触到真真切切的人,手滑过面颊,最终按在齐怀文后颈上,他就势低下了脸,嘴唇却在中途被对方用指腹轻轻抵住。
齐怀文朝他眨眼睛,下巴向一边的山头扬了扬,笑道:“你师哥还在那里看”
说只说到中途,便被人捧着后脑狠狠堵在了唇齿间。
“唉,你说好戏就是这个啊?看够没?”蓝衣女子看着发小被吻,身边看的人还和那吻人的一个长相,依旧觉得十分诡异,嘀咕道:“什么都听不清有什么好看的。”
“不看不看,走啦走啦。”绿衣男子收回眼,笑嘻嘻咧开嘴揽住姑娘的薄肩往回走。?
他们留到夏天过完姜长千那边没了什么动静才下山,山上凉后来齐怀文与沈弃住一块去了,顺便帮着重建了被雪压塌的房屋,又参加了清婉与慕容言的婚宴。南堂仍未被寻到,清婉也是摇头苦笑,说照他恨沈弃满天下发买凶告示那样,见到这个姐夫兴许能气晕过去。
齐怀文笑着对清婉说那自己算她半个娘家人,被清婉狠狠拧着胳膊上的皮肉,说休想占我便宜。
唯一的遗憾是齐怀文没能等到他念念不忘的周骞回来。
沈弃斜眼看他,气息不匀地说你还惦记着下棋啊。
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