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戍反有些意外,道:“你怎么在这?”
小连笑道:“哎呀,郎君,我在这不是再寻常不过了么”
南宫戍想想这话倒也没得可驳,便问:“最近学账学得可好?”
“哎呀,郎君,您可难为死我了,您可不知道,我这天分,认字有多难。”他嘴上说得为难,眼里却挡不住欣喜神色。
“嗯,难也是好事,免得你一时得意,反而容易大意了。”南宫戍边说边在书桌后坐了。
“对了,郎君,您的生辰就是这两日了,您打算怎么过?”小连问道。
南宫戍一怔,道:“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哪年过过生辰?”这话里倒有些不悦的意思。
小连看着南宫戍神色是当真的,连忙认错道:“是我糊涂了惹郎君不高兴了。”顿了顿又补道,“昨天看账时,延寿院每年秋天都有这一笔支出”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因为他花了这笔钱,我不花就亏了是么?”南宫戍的语气十分不好听。
小连支吾道:“不是那个意思的”
南宫戍压了压语气,问道:“你怎看见延寿院的账了?延寿院的账不是一向和大账一起的么?”
“昨天、昨天我瞧了一眼府里的大账。”小连小心回道。
“哦”南宫戍又问,“他的生辰不一向在侯府过么?怎么,花费很大吗?”
“可不是么!”小连这话脱口而出,又察觉出不对,忙解释道,“我看得觉得奢费,吓了一跳。”
“多少?”
“只绢便有二千匹,另有金银器皿,玉器瓷器等等”
“每年都这样花?”
“我只瞧见两年的,总之是这样的。平时瞧延寿院比咱们还节俭的,不想花起钱来倒不含糊”
“才多少日子,也看得懂这么多了?那些器皿名字认得全么?”
小连愣了一下,忙解释道:“纵认不得那器物名字,总是看得到‘金银玉宝’这些字样的
南宫戍冷哼一声,道:“你倒学得够快的啊”语调显然是不大好听。
“小连多嘴了”小连一脸委屈。
“你呀,唉”南宫戍叹了一声,“你若这样不知分寸,是要吃亏的。”
小连看南宫戍神色严肃,保证道:“郎君我以后再不胡说了。”
“嗯。”南宫戍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你偷看大账的事,不要跟赵总管说,不然他以后更不肯教你,明白吗?”
小连恍然大悟似的点头道:“哦,多谢郎君点醒。”
南宫戍笑道:“为了你这笨家伙,我更不能办生日了。”
“连累郎君了。”小连也笑了。
“行了,你出去吧,我一人看会书。”
小连退出去了,南宫则展开了眼前的一卷《诗经》。
待书卷都展开了,却呈现在眼前一张纸笺,是一张药方,顾宛之亲笔写的那张。雀儿走之前留给南宫戍的。
南宫戍看着这张药方上字迹,几乎闭起眼,便可见笔由那只手怎样稳稳握着,怎样落笔、回锋、行笔、顿笔、收笔,孤绝险峻,又行云流水,浑然如天成。
再睁眼,他想:也许什么时候该把这张纸笺烧了。
口中一苦,便又将那卷书卷起来放在书堆里了。
随便又翻开另一卷书,心神不宁,也看不进去
用过午饭,收拾准备一下,下午去麴宝昌在京中的落脚处,为他践行。
这个乌陀国的王子在京中实在是留得够久,不得不走了。
乌陀国在京中的行馆,当晚只迎魏王一人——当日麴宝昌只请了南宫戍一个。
雀儿刚吩咐完晚上接待的菜品,又忙叫人套车去清平坊接几个早先定下的歌伎来侍宴,帖子他月前就下了,只怕慢了挑不到好的,入不了魏王的眼。
又反复叮嘱了一遍府中几位管事的仆役,这才打发人去了。
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在屋里抻个懒腰,舒舒筋骨。
忽然门帘一挑,麴宝昌进来了,那琥珀色的眼睛一眯,笑道:“忙得差不多了?”
雀儿回身笑道:“殿下来啦?”
“跟你说过,没外人别叫我殿下”麴宝昌从雀儿身后环抱住他,道,“从新叫”
“阿昌”雀儿叫得脸红了。
“晚上你上不上席?”麴宝昌问。
“我不去了。”
“两次去打马球,你都没跟去。眼下咱们就要走了,你不再见他一面么?”顿了顿麴宝昌又道,“我知道你对他”
“见也可以,就怕有人会吃醋呢。”雀儿打断了他。
“我有那么小气么?”
“难道你不吃醋?”雀儿眼珠一转,回头问道。
“会吃一点”麴宝昌老实地笑了。
“那我就不见了。”说着,靠在了麴宝昌的肩窝里。
黄昏将至,麴宝昌亲自去门外迎南宫戍。
南宫戍见雀儿没有陪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