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赵襄有些分身乏术了。
除了手头上越来越庞杂的事物,魏王突然让小连来跟他学账,这话既然发了,他也不好推脱,也就就随着魏王的意思办了。可纵然他已在敷衍,总是牵累许多心神;除此之外,还有一头让他费神劳力的,便是西丘别苑里那两颗海棠。
本来未央居是要今年开春才用的。为的就是等着将那两颗海棠移栽过去了,这才算完工。去年赵襄请匠人去修剪了,只等开春。
这两天,土也松了,正是移栽的好时候。
想着先得和顾郎君禀告下,他便去了西丘未央居一趟。
看见顾宛之的时候,赵襄心口绞着似的憋闷,他从来没见过顾宛之的脸色那样差,神思那样倦怠。往日即便顾宛之病时,也不见如此潦倒,可此时却面带苍色,眼里的神采都涣散的。
赵襄想起过年时郑王做的事,又看着顾宛之此时的样子,他甚至怕自己叹息一声都会伤了顾宛之。
小心的禀告了移栽的事宜,赵襄等着顾宛之定夺。
“确保能活么?”顾宛之的声音很轻。
赵襄答:“请了好几个老花木匠人看了,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是有可能活不了,是吧?”顾宛之问。
这话赵襄都不知道怎么答,当然有可能活不了,可他怎么跟顾郎君张这个嘴?
顾宛之见他不答,心里早已明白,沉默良久,又道:“要不就算了吧,它们长得好好的,若移栽了,出了什么岔子,又何必”
“郎君放心,老奴一定请最好的人来看,绝不能出岔子。”赵襄的语气笃定了一些,他看顾宛之的样子,想着这两棵树是顾宛之的爱物,亲手栽培多年的,如今顾宛之这样,总得让他这日子过得有个念想吧!
顾宛之想了想,道:“也好那就有劳你了。”
“郎君您客气了”
赵襄退出房去时,直接拽了院里的少年去问话。
“郎君怎么成这样了!你们是怎么照看的!”赵襄的语气凌厉,眼里都是焦虑。
少年们面面相觑,各自心里都不好受,一个比划道:年后郎君睡不安稳,常常不能入眠后来自己开了一副安神汤,我们按方子煮了。晚上倒是睡实了些,可白日里却神思不大好。
“什么药,你们看得懂吗,就给郎君乱喝!”赵襄几乎气得要打那少年。
少年连忙摸出了药方,递给赵襄,又比划道:不敢诓骗您,这药方只是寻常的安神汤,于郎君的情形和饮食都没冲突,否则我们怎么敢!郎君连日不能入眠,即便睡着了,也睡不安稳,我们想若再不吃些汤药调理,苦熬着不是办法
赵襄看着方子,确实是极寻常的,只好长叹一声,作罢了。
移栽当天,赵襄一早他把顾宛之安顿好了避嫌,让那三个少年寸步不离地守着。
一边吩咐人在未央居挖树坑备着,一边在老别院起树。
这两棵海棠树,都是十几年的树龄了,移栽谈何容易。几个老花匠反复算计了半天,还是提议要多留根须,包扎土球,方能移动。
此次移栽,赵襄绝不容有失,对那花木匠人所提要求无不满足,找了几十人来,几乎把那院子拆了,才将这两棵树包着极大的土球移出来,路上用了四头牛拉一车,方缓缓前行。
所幸未央居离老别院不远。
树坑早已挖好,待得树到了,仍是得拆墙而入,直接连着土球移入入坑中。待回填得当,又引水灌溉
如此几十号人,从天放亮到日薄西山了,忙了整整一天,这院子里才算勉强收拾妥了——从新垒起来的院墙砖缝里的泥还湿着,院里的地也没来的及收拾干净
顾宛之在房间里坐了一天,听着外面人来人往心里不安宁。
下午迷迷糊糊睡了会,醒过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昏暗,院子里也宁静得仿佛没人来过似的。
身边守着的少年忙去扶他,他刚披上衣衫,忽然门开了,帘子掀起来,是赵襄进屋了,身上还带着泥渍水渍。
顾宛之连忙起了身,抽出随身的丝帕就要过去给他掸,赵襄忙接住了,把顾宛之扶在坐榻上,道:“郎君您快坐着,我这不碍事。”
“院子里的活儿,都完事了?”顾宛之问。
赵襄握着顾宛之的丝帕,还带着些温度,也不舍得去擦那些泥水渍,站在一旁道:“都完事了。”
“我去看看。”说着顾宛之就要推门出去。
赵襄忙拦住,去衣架上抽了披风来给顾宛之披上了,这才扶着顾宛之出门。
门一开,料峭春寒便冲过来。
顾宛之看着满院子被翻过的又被浇灌过的泥土,再看看那两颗被修剪得枝桠零落的海棠树,不由拽了赵襄问道:“这、这能行吗?”
“郎君放心,我们请了宫里的老匠人来看的。”
“叫什么的?”
“是个姓杨的。”
顾宛之知道这个人,道:“宫里的花木营生还是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