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情深,奈何缘浅
段希廷沉默着,用一种十分凛冽的目光看着她,仿佛极力压抑着什么,忍得异常辛苦。
周幼薇被看得微微发憷,又不甘心,为什么言不由衷?这种挑衅的语气会加深误会而已。
“我是想说,说……”
她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了。就在她急得有些语无伦次的时候,段希廷突然伸手,将她整个人拉进了怀里。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捧着她的脸颊,低头就压下来。
亲吻激烈而疯狂,撬开贝齿的舌头席卷着口腔,舔舐,勾缠着她,那种感觉濒临毁天灭地,像要夺走所有呼吸。
周幼薇被迫仰起头,只能攀附着他。
嘴唇是凉薄的,可气息却无比滚烫,诱人沉沦。
眼睛、鼻子……他侵略着她的每一寸地方,让她意识朦胧,难以抵抗。
嘴唇分开的瞬间,周幼薇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息。
段希廷抵住她的额头,露出一丝笑容,如沉黑夜色中弥漫了些许雾气的笑容,浅浅的,温柔得迷惑身心。
“你是不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周幼薇红着脸点头,埋到他胸膛前。
还有人看着他们呢。
他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哑道:“我警告过,不想拖你进来,是你自己硬闯进来。”
她因为刚才的吻还晕晕乎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后来一次次相处,她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从涟漪轻泛到波涛迭起,那种沦陷感无力抗拒,但又并非厌恶。
所有根源,是来自段希廷默默执着,不用言语表达的关怀。
他的感情一直被冷漠的外壳包裹,但只要靠近,仔细感受,会发现那份独特的温柔。周幼薇希望有更多人能真正了解他,理解他,而不是让他孤独一人。
人的一世太匆忙,如果不紧紧把握现在的每分每秒,日后再想挽回也无处寻觅。
“丁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女人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丁书言抬头,看见菅原雅立在两米外,神色奇怪地看着自己。即使穿着身工整的日本陆军军装,仍无法掩盖曼妙的身姿。
他撑着墙站起来,整理西装后若无其事笑了笑,“菅原小姐。”
张口的刹那不禁轻轻嘶了一声,跟从前在军校一样,下手真狠啊。
“我经过这里听人议论,附近发生了严重的骚乱事件,”菅原雅双手负后,微笑道,“你知道情况吗?”
举止优雅,三分风情,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厉,鬼气森森,渗到人骨子里。
用手背揩掉血迹,丁书言说:“菅原小姐不是刚到上海的人,难道不知道每天发生的骚乱有多少吗?”
不等她回复,他又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听说山田先生两天后抵达,接风洗尘的事恐怕会让你费下心吧。”
菅原雅看了他片刻,也没有继续追究,接着他的话说:“这场面免不了许多人参加,我的中文还不够流利,所以,丁先生也不可或缺。”
“虽然我很乐意效劳,但这样子……”
“你放心,我认识一个医生,他医术高明,一定尽快治好你的伤。”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客厅经过细心布置,显得华丽而整洁。
矮几铺着蕾丝台布,添了瓶盛开的月季花,红艳艳的,吐着芳香。
“毛尖还是香片?”周世仁一边说话,一边泡茶。
注视着对方深陷的眼窝,陈儒仿佛又看见了那场熊熊大火,在眼前哔哔剥剥燃烧,成堆的稿件和报纸被焰吞没,映红了半边天。
他一时没有回答,片刻才道:“都行。”
“你看报了吗?说是职员不慎失火,”周世仁顺手拿起一张报纸,指了指上面的小标题,“我看这里边分明另有文章!你觉得呢?”
浓黑的双眉抖动着,陈儒在沙发边来回踱了几步,沉声说:“失火?是特务放火!我亲眼看见的。”
他记得那夜办公完毕已在家中,当再次冲向火场时,遇到人从火场跑出来。几个职员和附近的居民都在那儿,两个纵火犯被捆绑着押在路边。
好在大家共同努力扑火,把机器和重要稿件抢救出,才勉强使报社没有毁于一旦。否则,这秘密点怕是真要彻底废了。
有人认出那两个匪徒,他们是投靠了七十六号的青帮分子。
那些人都是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专门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收了钱就替人卖命,是根本审不出什么的。
此前,七十六号的特务怀疑他们有问题,始终徘徊在报社附近,却找不到破绽,没想到居然用这么阴损的招。
“我看七十六号的那群疯狗简直是丧尽天良了,到处乱咬人!”周世仁恨恨地说,过了好一阵,平复情绪问,“受伤的人现在情况如何?”
“都送进医院了,暂时没有危险。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