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凄意切,指矢天日
周幼薇觉得今天的丁书言很古怪,她不愿把这个话题深入下去,跟他道别,往另一条街道走。
她想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两家父母再如何撮合,也是白费心思,他们不会成为夫妻。
日光穿透厚重的云层,稀稀疏疏地照在地面。
乱哄哄的街头,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颤颤地唱着:“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望着她的背影远去,消失在人丛里,丁书言双手插进裤袋,转过身,迈步的腿蓦地定住。
段希廷一身黑衣,眉目清寂,站在百货商店明亮的玻璃橱窗外。
他问:“你对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丁书言的脸上又露出了一贯轻浮的笑靥,似乎眨眼便跨进了他另一个玩世不恭的世界。
“我只是让她不要靠近你。”
段希廷的面色看不出丝毫变化,显得格外平静。
“哥,幼薇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别害她。”
话音刚落,丁书言就挨了一记重拳,他倒退两步稳住,抹了把嘴角的血渍。
段希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嗓音像从齿缝间挤出来,“我曾经信任你。”
疼痛拉扯着神经,丁书言还是那副无谓的神色,“你明知道自己有病,就不该去招惹她。”
三三两两经过的行人们惊诧地驻足,兴致勃勃看着两个衣冠楚楚的青年打架,彼此势均力敌维持了段时间,穿西装的那位还是慢慢落了下风。
段希廷手下不留情,每一拳都带着冷冽与阴戾,“少废话!”
丁书言抬手拭掉血迹,咧嘴道:“就你现在的这副样子,还要否认什么?”
“闭嘴!”段希廷拽起他,用力打到了他的脸上。
丁书言趔趄几步,后背撞到坚硬的墙壁。
他捂住疼痛的鼻梁低咒一句,想站直身体,又被上前的段希廷压制住。段希廷的手才扬到半空,动作却猛地停止。
周幼薇站在不远处,满脸错愕地望着他们。
走至半路,她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有问丁书言,所以临时折返,没想到看见这样一幕。
看到她,段希廷很快松手站起来。
周幼薇小跑过去,扶起脸颊血污的丁书言,皱着眉有点失望地问段希廷:“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为什么打他?”
丁书言轻笑了声,身体摇摇晃晃地倚着她说:“你问他。”
周幼薇努力搀着他,着急道:“去医院看看吧。”
此时,她目光放在丁书言身上,注意力全被他的伤口吸引。
段希廷慢慢后退,一步一步,直到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在视野中越来越模糊,直到她抬眼看向自己,才彻底转身。
周幼薇大喊他的名字,可是不管她如何呼唤,他都没有回头。
血沿着脸颊滑落,丁书言抓住想追去的她,费力地牵唇:“看到了吗,他……”
周幼薇忽然打断他:“你休息一下,应该可以自己去医院吧。”
她起身,随即挣脱他的手,快步朝段希廷的方向跑去。
“幼薇!”丁书言叫她,但她没有半点停留地远去,那一刻,他觉得每一道伤口都锥心刺骨,在加倍地痛。
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段希廷走得太快,周幼薇在人群里追了好久勉强赶上他。
他似乎无意识地疾行着,目无焦点。
她气喘吁吁地截断他的路,他却沉默绕过去时,周幼薇才终于确定他是看到自己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十分清楚,当他不愿意开口的时候,就绝对没有谁可以让他说话。
她感到无奈,硬生生拉住他的胳膊说:“你停一下,我有话说。”
段希廷顿住,淡淡地把视线投向她,问:“刚才的我很可怕是不是?”
周幼薇仰头看他,那双墨黑的瞳孔仿佛也被阴霾遮盖,空洞辨不分明。
她想,那个表情清冷,却森然阴暗的他的确可怕,像只眼底泛着幽幽绿光的狼,根本没有感情。
似乎猜到她的心思,段希廷不动声色甩开了她的手,“既然害怕,今后别再靠近。”
周幼薇愣了下,再次伸手拦住他。
“我说过,我对你的感情不变,”她盯着他,目光明亮而坚定,“所以,无论好的,坏的,你的温柔,你的可怕,每一面都会接受!”
也许在他人眼里,她的行为实在惊世骇俗,但譬如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她愿意。
“不用自欺欺人,这种话挂在嘴边说说就行了。”
“你见过哪个女孩子在大庭广众下追着一个男人跑,还大胆抛开了矜持这么主动的吗?你以为有多少人做得到?”
段希廷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