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拨云见日
那人跪下来,飞快脱下外套把她裹住,握住她的肩膀。
“说话!”
她虚弱地喃喃:“疼……”
他紧紧抱着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周幼薇身体一轻,被那人的手臂环住脱离地面。
天彻底黑了,头靠着他的胸膛,她终于勉强睁开眼睛,但看不分明抱着自己的人。他大步大步走着,许多黑影擦肩往后退。
意识混乱,她只感到疼痛和雨滴。她不知道自己的月事在这时候来了,受了凉,就更难受。
未经历的人不清楚,经期的痛与牙痛无异,仿佛拉扯神经般要昏死过去。
他的怀抱,他的外套,他的呼吸……仿佛满世界都是他的气息,周幼薇居然不由自主地想笑,然后安静地闭上眼。
段希廷见她嘴唇发白,满脸冷汗,抱起她直奔医院。
门被一脚狠狠踹开,巨大的声响吓得正在给人看病的医生抖了下手,写的药方顿时花了。
医生皱眉,对冒然闯进来的他很不高兴,“这位先生,还没轮到您吧?请您去挂号,按顺序……”
段希廷把周幼薇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我们这里……”
冰冷的枪口抵在脑门处,医生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其余几个病人一看不对劲,纷纷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好好好,我看,马上看!”医生忙不迭地点头,走到周幼薇身旁,胆战心惊地检查完,“这位小姐是来月事淋了雨,加上短时间运动过激,才导致身体不适。”
走到药柜边拿出一瓶止痛药倒出两片,他倒了杯水给周幼薇喂药。
过了会儿,她终于清醒,惨白的脸颊稍微有了丝气色。一瞧是在医院,马上猜到了经过。
不太好意思和段希廷的目光相对,她费力抬起手指,拽住他的衣角。
段希廷站着,整个人也淋得湿漉漉,发尖还滴着水。医生让他去换身干衣服,他却没有动。
周幼薇记得昏迷前望了他一眼,模糊望到了他眼底的担忧。直觉告诉她,他不是表面那样对她没有丁点在乎。
岁月总在不经意的时候飞逝,倏忽三年,倏忽六年,然后物是人非。但她发现,那些点点滴滴,竟从未释怀。
这种感觉说不清,她只知道,他忽然再次出现的那天,所有记忆的残像如找到命定归宿般立刻清晰起来,波涛叠涌。
酝酿了许久,周幼薇鼓起勇气,嗫嚅着说了句话。
可声音实在太小,段希廷听不清楚。她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弯腰。
他不得不俯低,却听她问:“生日礼物……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他身体一僵,转瞬目光又冰冷下去,“如果没有别的说,我先走了。”
“不,我还有要说的。”心跳更快,仿佛在压抑不可告人的秘密。
段希廷立在她面前,沉默着,看起来无动于衷。
周幼薇深吸一口气,抬手猛地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然后撑起身体,仰头凑近啄了下他的嘴唇。
她其实根本不会亲吻,也是第一次主动亲一个人,任性又有点羞涩,几乎是胡乱撞在了他湿凉的嘴唇上。
瞳孔骤然放大,段希廷完全被意外的举动震惊,感到她柔软的唇,好像周遭所有的事物都顷刻静止,唯独那点触感格外清晰。
即使是这样草草的吻,依然火热得使人血液翻涌沸腾起来,他急忙推开她,怒道:“你干什么?!”
周幼薇被推开,靠着椅背嘴角弯起,“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讨厌也好,反感也罢,反正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段希廷愕然一秒,声音如一座雕像般沉静,开口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回视那双淡漠无波的眼,她毫不退缩地说:“我喜欢你,我也不明白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你。要是你真的愿意撇清关系,那就撇清吧。我只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不让自己后悔。”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但没有你的任何消息,我想过,如果再见到你,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因为,在这世上我们是最亲密的人。”
肚子似乎感觉不到疼了,所谓真正的疼,或许已经盖过了生理的痛楚。
周幼薇说着,鼻子发酸,眼眶也热了,用力将快溢出的泪逼回去,抬头看着他继续道:“你明明也是在乎的。”
寂静的医务室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两人,段希廷盯着她,嘲讽说:“谁给你的自信。”
“那不如我们打个赌。你从这道门走出去,别回头,”周幼薇指向敞开的门,“从明天起,我也不再找你。”
她是骄傲且自信的,要是他完全没有留恋,大不了离开。
段希廷看着这样的她,良久,按捺住心中的异样情绪,竭力让自己面色平淡。
他向前迈了一步,弯腰靠近,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