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风岭忽然下起了暴雨,这一行人没有带随从,又有两个女眷,便就近在山间一处树木茂密处躲雨。
树木挡雨并不严实,雨滴断断续续地飘落,树下的几人或多或少都淋了些。
除了方夕云。
方霄云将她揽在了怀里,又用袖子为她遮雨,他身材高大,夕云靠在那儿几乎被他隐了去。
雨势越下越猛,风也不住地袭来,地面被雨水冲刷着,黄色的泥水和着土向地势低缓处涌去。
阮廷成啧了一声,让众人不要离开,自己踏入雨帘中,不一会又折了回来,拿着几件雨具。
那道士不识好歹,哪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他一边骂一边将雨具塞到方霄云手里,这是抢来的,破道观不去也罢。
方霄云冷着眉将方夕云包得严严实实,项风止见状笑道,雨势虽大,方兄也不必防护到如此地步,我们站在前面挡雨就是了。
说罢便拉着愣在一边的阮将军站到了方夕云身前,树枝下那一点透光的地方瞬间就暗了下去,夕云看着两人的背影,不好意思地戳了戳哥哥的手臂。
我喜欢下雨。
真是巧了,我也喜欢雨天。
项风止话音刚落,方霄云便冷声对夕云说道,你这是在北方呆得久了,以前不是最厌恶雨季的吗?
方夕云无奈,便将注意力转向身边的钱娘子,只见她站在一侧,半个身子被雨水打湿,夕云拉了她一下,钱娘子有些惊讶。
钱娘子站过来些罢。
阮廷成回过头看向夕云,眸子转了转,也没说什么。
一时间只有风声雨声,几个人挤在这小小的一隅,被迫拉近了距离。
几声雷过,云层越来越密,光线也逐渐暗了下去,树下的空间更是昏暗不可见,隐隐传来一些脚步声响,夹杂在雨声中传到众人耳边。
事情发生的时候,方夕云甚至分辨不清那些人是从山上冲下来还是山下爬上来,只觉得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可见的天空越来越小,直到再看不见。
来者何人阮廷成沉声发问。
取你性命之人。
黑衣人杀意四射,刀影寒光顺势逼近,阮廷成是唯一带了武器的,于是抽出腰间的软剑刺了出去,人影在雨中旋转几回,水珠在空中划出了一阵阵弧度。
方霄云将夕云护在身后,侧头看了眼钱娘子,见她一脸惊色几欲跌倒后,唇角紧紧地抿在一起。
斜里穿出一支箭,直直向方霄云的方向射来,他用手指一勾将箭头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微微一用力,箭身便断成了两截。
项风止见了称赞道,方兄好功力。
夕云蹙眉,那边阮将军和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这边项风止却站立不动,丝毫没有要去帮一下的意思。
看什么看,这些人都是假把式。方霄云又挡了好几支箭,他话是这么说,身体却还是将夕云挡得严严实实的。
项风止气定神闲地观看着雨中作战的将军,嘴角一勾,方小姐不用担心,以阮将军的实力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见他二人都这么说,夕云这才仔细观察起雨中的情况,她虽不舞刀弄枪,但是从小便在方霄云身边长大,真刀真枪的也没少见识,一看便知是谁占上风。
果不其然,阮廷成三五下便将黑衣人击溃,当那些人连滚带爬地背影消失在视线后,他才转身回到众人身边。
看起来是山贼。他撂下这样一句话,看了眼躲在哥哥身后的方夕云。
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这场意外还是破坏了众人游玩的心情,于是雨一停他们便下了山。
方霄云照样是乘着阮廷成为夕云准备的马车,他刚上了车便将湿透的外衣脱去,沉沉地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夕云。
喜欢项风止?
他忽然发问,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夕云缩了缩单薄的肩膀,淋过雨后她总是暖和不过来。
我只是和他出玩
他要带你走,你便走是么?方霄云将外衣放在身边,用眼神盯着她问道。
夕云紧张得不敢搭话,方霄云的警惕心极强,她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昨天真的只是出去走走。
这倒是实话,只是她心里还在想什么,方霄云比谁都清楚。
从她自燕国都城离开已经过去了月余,起初方霄云以为她是闹脾气,以为三五天她便会回府,后来接到阮廷成的密信,天知道他看到信的时候有多害怕,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个丫头一路向南跑了这么远。
她向南,一定就是要找项风止,可是她找项风止要做什么,方霄云便不再往下想了。
不是不想知道,是不敢知道。
可是昨天在酿造坊看见她和项风止一同走进,他终于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她想和项风止一起走。
方霄云的衣服已经湿透,就连内衬都是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