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云没吭声,低头看着方霄云脱去的外衫,那外衫因为淋过雨颜色变得深了许多,精美的纹理模糊黯淡,哪里还有曾经的风采呢。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没来由地难受起来,如果她回答是,哥哥还会像这次一样来寻她吗?
方霄云见她面露惆怅心头微微一动,就没有再逼问,他不是一个喜欢将情绪外露的人,今天话说到这样的程度已经是极限。
他压下了心底的不满,面色渐渐平静下来。
他和夕云的事情迟早要解决,但绝不是现在。
刚才风岭上的插曲让他明确一件事情,阮廷成果然志不在燕国,和他合作也是推辞,实则是想挑起燕国和魏国的矛盾。
阮廷成想要的,从来都是魏国。
方霄云的眉冷冷地敛着,阮廷成一定知道丞相对夕云赶尽杀绝的心思,不然以钱娘子的见识和胆量,怎么可能对一帮山贼露出露出那等惊恐的神色。
他们在等人,只是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帮山贼土匪罢了。
所以阮廷成是一面等着夕云羊入虎口,一面等着方霄云无条件的服从。
毕竟从明面上来看,只有将夕云留在将军府才是最安全的。
马车颠簸,夕云顺势将身子斜斜地靠在了哥哥身上。
哥哥,如果哪天我消失了,你会来寻我吗?
方霄云薄薄的唇紧紧抿着,半威胁半警告地看着她,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到,所以你最好撤了这个念头。
你为什么就是不让我走呢?
本是同根生,死也要死在一起的。
那如果我不是你妹妹呢?夕云抓着他的衣襟,如同藤蔓紧紧攀爬着,不是妹妹的话,你会如何
她话音未落,方霄云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只是轻轻地一点,没有情欲,没有热度,没有缠绵。
但是他说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你不是我的妹妹,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cao你了。
夕云脸颊一热,倏地将他推开。
方霄云的喉结滚了滚,在床上我还是喜欢听你叫哥哥。
***
当晚回到将军府,阮廷成又派人往夕云屋里送来了好多补品汤水等,说是为了给方夕云压惊。
方霄云看了眼捧着汤羹排成列的下人们,吩咐李青唤了翠儿进来,将方夕云平日爱吃的几道留下。
项风止在门外候了多时,见仆人们鱼贯而出,他身子一侧让了路,几个下人头都不敢抬,只堪堪看见他繁复花纹的布靴。
李青恭恭敬敬地迎了出来,还是那套话,方夕云不便见客。
这一次项风止学了乖,称自己是来找方霄云的。
等到他踱步进了屋内,方霄云已经备好了茶,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
项风止开门见山,我可以带方姑娘离开这里。
方霄云摸上茶杯的手收了回来。
见方霄云不发话,项风止也不急,他缓缓而道,我的手下今日在风岭抓到了几个刺客,看装扮并不是本地人。
可都是魏国人?
正是。项风止淡淡笑着,都是魏国人。
阮将军与大魏休战后,大魏无论何人对将军怀有不轨之心都愧对圣上一番苦意,既然刺客在项公子手里,便由公子处置了吧。
见方霄云句句公事公办,丝毫不愿与自己扯上任何关系,项风止眼底的笑意更浓。
他拿起挂在腰间的玉笛,从中抽出一条透明的线,方霄云眸色深了深,在项风止将丝线放入汤羹的时候瞳孔一聚。
将方小姐留在将军府,你真的能放心?项风止抽出丝线,原本洁白的线变成了炭黑一般的颜色,他手指一捻,丝线顷刻间成了粉末,这毒无形无色,如果不是天蚕丝,一般的验毒之物根本测不出。
方霄云并不惊讶,从他第一天来到将军府就发现有人在夕云的菜里动了手脚,所以一切起居饮食都要过了他的手才送到夕云面前。
以他的能力,护她周全并不是难事。
项风止当然知道方霄云的本事,但是有一件事却是方霄云控制不了的。
你说什么?方霄云平静地看向对面的人,希望他把话再说一遍。
你管不住她的心。
方霄云淡淡一笑,项公子今日到我这里来,应该不是闲话家常的吧。
确实不是,项风止倏尔严肃起来。
我知你是个不受规矩礼仪束缚的人,但是方姑娘呢?你可曾给她选择的机会?
方霄云身体一僵,答案显然是没有。
这不能怪他,他已记不清自己何时开始对妹妹动了男女之心了,从最初的迟疑到行动,他不是没有挣扎过,相反,他挣扎了很多年。
那些作为单纯的哥哥陪在夕云身边的日子里,他的一厢情愿犹如洪水一般将理智吞没,于是在得知夕云婚事的时候,他便用了最极端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