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三生石上注良缘3</h1>
唯惜此刻正在城中一座小庙中。小庙十分破败,佛像应该是早已被人移走了,遍布灰尘,从上方砖瓦的漏洞投下了几道日光。
唯惜被绳子捆着塞住嘴,但还是尽量往旁边挪了挪避开正好晒到她的日光。
“公主不怕吗?”庙中走进一队人,为首的人面罩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双唯惜觉得熟悉但又怎样都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的眼睛。
唯惜翻了个白眼,塞着嘴让她回答个屁。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要说多么担忧却不至于。皇城禁军坚如铁壁,有四国惊雷的美名。如果说护国公和戮战将军是大笙国的坚硬的外壳,那么禁军就是大笙国皇城柔软内核外那层牢不可破的外核。
更何况,她即将嫁人的夫婿是现下大笙国最有资格继承军权的年轻俊杰,他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唯惜如此笃定地坚信。
“瞧我这脑子,这可让公主怎么说话。”为首的蒙面人听不出任何感情地笑了笑,声音听来不超过二十有五,走近唯惜蹲下,伸手去摘塞在她嘴里的布团。
唯惜顺势大张着嘴去向前咬去,那个人眼疾手快收回了手,唯惜落空只吃了一大口空气。
“唉,公主这可就不友好了。”那人举起自己的手仔细看看,确认没被唯惜伤到。
唯惜却注意到,这个人的手白嫩细腻,显然是平时保养得十分得当。看来这个人不从武,但是这个人同时也不精于笔墨,常年握笔的人手上定有笔杆摩擦出的茧子。
京城子弟互相之间攀比得紧,全都自小便苦读功课或者苦练武功。当然,似裴炤之流的顶尖官家子弟,自然是两手齐抓全都精通的。
唯惜在脑子里简单梳理了一下:这是个很年轻的男子,出生高贵又无任何研习之迹,这样的人在京城绝对不多。如果加以攀谈,也许能套出些线索。
“喂,我渴了。”唯惜的眼睛盯着他腰间的水壶。
“不怕我下毒?”那人倒是不介意,拿出水壶对着唯惜晃了晃。
“你若是想要我死,当街一刀捅死我岂不更好?反正人潮川流,谁都寻不到你。”
蒙面人冷笑一声,将水壶打开,一手捏着唯惜下巴,一手将水灌进她的嘴里。
一丝淡淡的雪莲香味被唯惜的鼻尖敏锐地捕捉到。时下正流行经过各种精心调制配方烹煮出的花茶,而雪莲是不可多得的散寒药材,因其名贵性和药性,食用的人并不多。比如唯惜,因为嗜甜所以更偏爱金银花尖尖提取的那一点花蜜。
唯惜咕噜咕噜喝了两口,那个人还不停下,水一下子全灌进唯惜嘴里,直要将她的嗓子完全堵住。再也吞不下,水从嘴边不断流出,唯惜痛苦地摇着头扭动身体,试图摆脱这溺水一般的感觉。
那个人一直将整壶水都倒进她口中,这才丢掉水壶。唯惜憋得满脸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大有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之意。
这个人虽不杀她,却也对她没有善念。
但是在这苦痛之间,唯惜脑中灵光一闪,脑海深处的一处记忆突然涌动。
“张公公,陛下又赐了这许多雪莲啊?”
八岁的唯惜在墙角听得另一边两个年老的公公在闲谈,那被称为张公公的是皇上身边跟随了一生的老太监,因其忠心,所以赏赐也是常事。
“还不都是我那体弱多病的儿子,没有皇上赐的雪莲真真是熬不下去。”张公公叹息道。
太监自然是不能生的,他口中的儿子是他在家门口捡到的一个流浪孤儿,一时发了善心便收养了下来。
唯惜十二岁,在城墙上目送裴炤出征。
回宫的路上遣走侍女,还是忍不住自己一个人偷偷哭了。
一方熏了淡淡香味的帕子递到面前,唯惜抬起泪眼,面前是一个未曾见过的年纪相仿的少年郎。
对接受一切都习以为常的公主拿过帕子擦眼泪,努力憋住放纵的情绪摆出皇家的傲气,“你是谁?”
小男孩回道:“我是张公公的养子,来找养父的。”
这便是张公公捡来的那个小孩子了,唯惜想。但是她不想和没见过的陌生男孩子有更多交集,把帕子还给他就走了。
那时候他好像在她身后叫了她一声。但是时间久远,那声叫声也变得不真切起来,只是唯惜知道她从来没有回过头。
唯惜十五岁,去见了皇后之后便百无聊赖向御花园走去。路上遇到了个小太监,急忙忙跑着撞到了唯惜。
“居然敢冲撞公主,不要命了吗!”兰儿将唯惜护在身后怒叱。
那小太监看上去有些面熟,可是小孩子长大的过程本就一天一个样,唯惜也从来不记裴炤之外别的男孩的长相,想了想仍是思索不到。
小太监说话之际偷偷用眼去看唯惜,许是在观察唯惜有无动怒:“护国公父子回朝复命,皇上命小奴去拿嘉赏物什,这才急急冲撞了公主,公主大人有大……”
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