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不是在胡闹,根本就没有小人得志,根本就没有将江山社稷置于一场玩笑。恰恰相反,淑太妃分明是在牺牲自己的名声,在努力地把事态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难道淑太妃不知道她的身后已经是万丈深渊了吗?她知道的。
可前朝的男人卖国,这后宫的女人只能站出来撑开了天地。
台元嘉只觉得这是一场荒唐!他是这个时代中正人君子,所以他觉得累得女人当家就是男人的无能。若仅仅是无能也就算了,偏偏暗中还藏着那么多的小人,为了一己之私做着无数叫人心寒的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台元嘉无论是在情感上,还是在理智上,他都是偏向苏云芷的。
于是,台元嘉就成了苏云芷的“盟友”。
苏云芷不觉得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傅熙,因为她这边站着的“台元嘉”不止一个。有多少人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就有多少人知晓她的不易并发誓要护她周全。她的处境越不妙,某些人的忠诚度就越高。
六月,苏云芷下了帖子宴请众位外诰命,三品及三品以上大臣的家眷都收到了请帖。
苏云芷用的名义是“赏荷”,即便六月不是最好的赏荷时间,但收到帖子的众位夫人都入宫了。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得罪苏云芷。
淑太妃明摆着是疯了,她做事向来少有什么顾忌。锦衣卫才成立没多久,就立刻展现出了它身为尖刀的一面。这才几日,京城中就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官员被下了大牢了。当然,这些人之所以被抓,确实有他们被抓的原因,比如说如今乾庆帝逝世还未有一年,民间依然是禁酒乐的,有两位吏部的侍郎竟然聚在一起喝酒,当时他们身旁还有歌姬相陪,这不是明摆着将把柄送到了锦衣卫的手里么?
很多人都不怕什么聪明人,但是他们不愿意招惹一个疯子。
宴席摆在了御花园里,茶水是清寡的,点心和食物是素淡的。苏云芷地位颇高,她请的又都是相对于年轻一点的夫人,并没有把那几位超品的老封君请到宫里来,于是她就不用如何与众人寒暄了。
被赏的荷才冒出了一个尖角。
大家的心思都不在那一抹米分嫩之上。
可乐举着托盘走到苏云芷的面前,苏云芷用手从头上摸下一根簪子,丢进了托盘中。那簪子和托盘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动。苏云芷笑着说:“哀家这簪子瞧着不如何起眼,却是先皇当年赏给哀家的。哀家很是宝贝它。只是如今西北粮草吃紧,国库中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这簪子唯有捐了。”
众位夫人立刻就明白了淑太妃的意思。
于是,当可乐领着一队宫女从众位夫人身旁走过时,众位夫人都把头上戴的、脖子里挂的、手上套的首饰撸下来放进了托盘中。雪碧往苏云芷的身后加了一个靠垫,苏云芷就懒洋洋地看着这一幕。
见大家都很配合,苏云芷的心情仿佛很好。
有几个夫人说话讨喜,苏云芷便偶尔给她们几个笑脸。
待到所有的夫人都献过爱心了,苏云芷又说:“如今宫中的用度都缩减了,只皇上年纪还小,未曾苦着他,其余各处都减了。若是今日招待不周,还请众位不要放在心上……”她这话又是在下暗示了。
要了大家的首饰还不够,苏云芷还要让她们从家里再拿出一些银子来。
不过,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什么问题。于是众位夫人对着苏云芷一一表态,这个愿意响应宫中的号召缩减家中用度捐个五百两银子,那个也愿意为西北的战事出一份心力捐个三百两银子。
苏云芷笑着对雪碧说:“夫人们说了什么,你都记上。哀家明日便叫皇上下旨表彰。”
于是,夫人们更加积极了。花个三五百两银子就能换个好名声,这太值了!
可乐完成了任务,便领着宫女们先离开了,只留着雪碧在苏云芷面前伺候。她们的托盘中都装满了各样首饰,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奢华。当可乐不紧不慢地走回华阳宫时,留守的芬达立刻迎了上来。
芬达扫了一眼几个托盘,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说:“都是好东西啊。”因为新皇驾崩还未满一年,众诰命在打扮时就用了一些如白玉这样的素淡首饰,素淡是素淡了,可一个个却比金银更加值钱啊!
“谁入宫的时候不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戴出来?只怕她们脸上笑着,心里都在滴着血。”可乐说。
芬达笑着说:“若主子真打算拿这些东西换粮食,能换上不少呢!”
其实,苏云芷并没有打算把首饰真换了粮草。宫倾去西北时,确实没有把粮草筹齐,可是鸦九带着她的人一直生活在西北啊。鸦九的人装成了古拉国那边的难民,因此和古拉国内有一些买卖联系。又因为他们是伪装成难民开荒留在西北那块荒芜之地的,于是这些年中陆陆续续也攒出了一些粮食。
宫倾完全可以用这些粮食救急。
苏云芷此时让众位诰命捐首饰、捐钱的行为不过是在引蛇出洞而已。
“你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