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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莉才不管学姐的为难,殷勤敬上香茶。学姐打个小哈欠:“不喝了,晚上喝茶会闹失眠。赶紧休息,早睡早起,女孩子欠觉皮肤变差,小心看上去像阿姨。”
于莉自认青春无敌,鄙视道:“欠缺朝气才会变成老阿姨!亲奈滴,想想大学时代,你领着我们通宵刻钢板印资料【注】……”
学姐劈口打断:“好女不提当年傻!那时我们还无条件支持打工阶层呢,都不想想,这和历史上以家庭经济条件划分好人坏人没区别。什么资本家和工人,地主富农和贫农,分明哪个阶层都有好人也有坏人!亏我们对‘越穷越光荣’的年代还有记忆,特么穷到彻底无产、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掌权,万众一心奔贫穷,荒唐加三级。”
于莉目光闪闪:“我可没这么看,咱们还辩论过。哎,记得你说过许多老家的事,我有点记不清了,再说说,就那个山民婚俗。”
学姐皱眉,她知道于学妹想听什么,有心岔开话题,但那年代同样有报纸,于莉费点功夫去图书馆查就能查到。说起来她会熟知那段历史,是因为当年她的父母都是省城民兵,打击“贩卖女知青”冲在第一线。
说就说吧!她避开了具体怎么杀戮的,只言盘岭县是导~火索,但当年打击的不是这一个县城,全省安置了知青的生产队(那时“村”改称生产队)都在清查中。当年户口管理严,省革~委会有知青的名单和安置地点,先是下发命令、召全省知青上省城“串联”(集中),有人逾期没来的生产队列入打击名单。
当时参加行动的包括召集起来的下放知青,省城和地级市的民兵(主要是工人),以及在校的红~卫兵小将,由武装部战士和警察带队行动。
革命队伍冲到各生产队,抓了人,拷问出女知青卖去了哪儿,不管地点多偏远,披星戴月杀去救人,或者说抓人——“买媳妇”和贩卖女知青同罪!
因盘岭县张家村杀了男知青,省~革委会不确定别处有没有男知青被杀害,当时的口号是“一个不能少”,只要少了一个下放知青,从当地县领导班子到公社(乡)领导班子全家联坐,生产队(村)更是全村人联坐。镇压力度从今天的法制角度看,残酷得不可思义。但经此一役,长达近十年再没有绑卖妇女现象,直到改革~开放后才死灰复燃。
于莉是极端分子,愤恨道:“他们算什么山民,分明是山匪!全国山区这么多,刁毒残忍的有多少?现在一味否定那个年代的做法,照我看对付山匪就要这么干!现在的严打都是毛毛雨,就因为法律太宽容,改革开~放以来犯罪率居高不下。”
学姐苦笑:“当年我们省绑卖妇女现象消失,主要是户籍管理严格。户籍将人们控制在本地,无论城里人还是乡下人,出外都要持证明介绍信,否则会被当成敌~特分子抓起来,那年代他们能盯上的也只有下放到农村的女知青。那次横扫后,我们省建了好些知青农场,除了没出事的平原地区,山区都是将知青往农场安排。”
于莉忙问:“后来平原地区出没出问题?”
学姐摇头:“都说了户籍管理严格,山里人出不来,平原的进不去,怎么贩卖妇女?而且平原地区换亲常见,却不像山村有绑架妇女买卖的习俗。这是地理条件造成的,绑架人口贩卖从古到今都是犯法,平原不像山里,藏人有难度。平原也容易管理,敢绑架妇孺,古代官府就能杀一儆百,形成不了习俗。”
于莉点点头:“平原地区比山区发达,更文明。”
学姐淡笑:“看怎么说了。乡下重男轻女,女孩子夭折率都高,男女比例严重不平衡。那一时期,无论平原还是山区‘共妻’情况都有,打老婆更是家常便饭,乡下女人活得很惨。只不过这些事压在低层,黑暗压在最低层,影响不到城市。现在发展经济,需要大量用工,势必要将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而山民进入城市后,买媳妇的观念不会这么快改变,民谚有‘买来的媳妇买来的驴,任我打来任我骑’。数千年形成的恶习,一时半会哪能改变?又因现在人员自由流动,客观上为绑架、买卖妇女提供了便利。”
于莉沉默片刻,恨声道:“贫穷导致愚昧!但也不能因为他们愚昧便网开一面,受害者怎么说?一人受害,毁掉的是一个家BLaBLa……”
学姐皱眉道:“不能把一切归于贫穷,他们真的赤贫,拿什么买媳妇?山有山珍,我们这个省整体落后,深山老林反倒比一些平原农村强点,山民需要用钱的地方少,有贫困山区补助,冬衣都不用买,年年都有捐赠,粮种不用买农具不用买,还不用交税粮。他们卖菜卖山货赚的钱基本存着,现在山珍在大中城市能卖出高价。你再想想X东地区,他们穷吗?遍地石油大亨,社会福利那么高,女人却活得不像人。我看主要是传统习俗、传统观念导致的,没那么容易改变。”
于莉怒击案:“那就暴力改变!没理由文明迁就愚昧残忍!改~革开放已经十多年!”
学姐笑道:“我从精神上表示支持。可以睡了吧?我明天还要上班……不,是加班,马上过年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