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人,趁早儿不要耽误了你们少年高科的贾太爷才是,我说这话,你满意了么?”
黛玉笑道:“所以说来说去,你到底还是对他有意,却只是怕耽误了他。便如我前头所说,一则他的心思,你未必知道,二则便是你耽误了他,只怕也比叫他独个儿在那煎熬要强,你在这里三想四想的,自己觉得自己是忍痛割爱、舍己为人,其实反而是害了他了,你想想可是不是这个理?”
柳湘莲道:“谁对他有意来?林姑娘你不要乱说,男儿家也是有名声的!”
黛玉笑道:“你对他无意,怎么特地要跟去看一看他?换做是别人,自己是戴罪之囚,现碰着个肯帮自己的太爷,上赶着也要凑上去呢,再听了这太爷这样掏心掏肺的话,那更是赶都赶不走了,只你一个,听说宝玉喜欢你,不但当场就要开溜,还巴巴地替他算计这个前程那个仕途的,这不是对他有意,那是什么?”
不知是不是因挨着宝钗,且又把话说开了的缘故,她的声音比先见面时要更自在几分,又是歪头看着柳湘莲,那一等半是天真烂漫、半是娇柔妩媚的神态,便是柳湘莲自诩心如铁石,也不禁看得一怔,把先责怪她的意思倒丢了些,也不大和她争辩,只皱眉道:“你满口只是说些不着边的歪理,我一概不信。再说我和他不过几年前交游了那么一阵子,哪里就好到你说的这样了?”一面说,一面想起宝钗和黛玉这样的亲密无间,心中酸涩,假装嫌弃屋内闷热,起身向外把窗户支起来一条缝隙,顺手用袖子掩着擦了一擦眼角,再回身时却见黛玉笑道:“你听你自己都认了。”又对外头做个鬼脸,道:“呆子,你听够了没?”
柳湘莲一怔之后,立时转头,将窗子整个推开,却见宝玉立在窗外,雪后天看着晴,其实最是寒冷,宝玉却只穿着一件夹棉就立在那里,仆从们早被宝钗打发走了,四下空空荡荡,衬得一个不大的院子如草庐萧舍般寂寥。
宝钗就笑道:“天寒地冻的,宝兄弟快进来坐。”
黛玉早已经去开门叫宝玉,宝玉还只是呆呆立着从窗子外看柳湘莲,柳湘莲撑着窗户,怔了半晌,这时才道:“傻站着干什么?快进来。”
宝玉方如梦初醒一般,挨挨蹭蹭地进来,宝钗见他二人有许多话要说,便取了披风等物,扯着黛玉出去,走远几步,才小声责怪道:“宝玉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套了柳湘莲的话,再转述也是一样的,你做什么又去招惹宝玉?”
黛玉道:“我正是知道他的牛心左性,所以才要叫他亲自去听。旁人转述终究不如亲耳所闻来得可靠,再说,我觉得他们之间,也是要当面好好说一说,才知到底是分是合,不然总是拖泥带水的不痛快。”
宝钗就叹道:“他们两个不比我们…”话没说完,黛玉已经打断她:“你又来了!从我们遇见开始,你就总在这些大事上头犹豫不决,我总以为你这样博学多闻,又是死过一回的人,该看透万事、纵情恣意才是,怎地反倒婆婆妈妈的。”
宝钗苦笑道:“罢了罢了,你做都做了,我难道还能把你怎样不成?”
黛玉横眉冷目道:“你方才在那里头说得可好,什么你我原是一体,我的话就是你的话,说得我都信了,却原来只是哄人的!一出了那门,便只会埋怨我了!”
宝钗没奈何,只好作势拱手道:“是是是,你我原是一体,你正是将我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说得好,说得妙,我薛宝钗感沐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这样你满意了么?”
黛玉便半嗔半笑地瞥她一眼,道:“差不离罢。”却牵着她的手,一路又赏雪去了。
☆、第199章
江南不比京城,连雪都下得斯斯文文,一点也不爽气,苏州的雪就更吝啬了,早上飘零着落下薄薄一层,中午已经止了,连那已经飘下的雪花都还不肯留,慢条斯理地化成一条一条的水流蔓延开来,四处都是湿漉漉的冷。
黛玉为着景致,特地叫宝玉去挪了几块太湖石来,砌成一道高低不平的矮墙,靠这矮墙的凹凸处积了雪,才得了几分雪景。黛玉便牵着宝钗沿着这矮墙慢慢走,一路走,一路见那些花草树木都还没全枯,那雪下面分明透出几处黄的绿的,乍看之下,倒不像是严冬天气,反而像是开了春似的。
宝钗顺着黛玉的目光看去,也见了那几处草色,她是做生意的人,头一件想的却是马上便要过年,有许多应酬都要打点起来,账目也要收拢清算,再还有明年的生意也要盘算了。想起过年,难免就想到家里母亲和哥哥,又想到林海、贾政、王夫人等,那额头就突突地疼痛起来,黛玉却晃着她衣袖道:“宝姐姐,凤姐姐她们,此刻该到了哪里了?”
宝钗定了定神,道:“我依稀听说她是要去惠州,若是坐车的话,过年时候也差不离要到了,不过官府的期限是在三月,她大约不会那么早到的。”
黛玉道:“希望她经此一事,知道世情冷暖,好好地和平儿姐姐过日子。”
宝钗奇道:“你怎么忽然想起她们来了?”
黛玉道:“我只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