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自己嘲谑的唇角。
那小玩意,是四年前,秦秀莲痛哭着扔进垃圾桶的。
似乎是秦一志离家出走后一个月左右。从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匿名寄到农庄来的。
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扔掉,怎么可能撂开手?那可是血浓于水的弟弟。
何况,秦秀莲那么疼爱她的弟弟秦一志,秦一志出生没多久,两人的本来身体一直虚弱的母亲,从此一蹶不振,很快就卧病在床与世长辞。
蓝紫冧很清楚秦秀莲的“长姊为母”的心情。她悄然捡回了那龙猫,放在了自己的闺房里收藏着。一日三看,她也真的是太喜欢那可爱的造型了。
龙猫的质感细腻温润,拂之如玉一般,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完美无暇。
看着龙猫,就会想到秦秀莲这女人。
渐渐的,就把龙猫当成秦秀莲,入夜睡觉就握在了手里。
以为会有机会还给秦秀莲的,但过了没到两个月。车毁人亡,秦一志当场毙命,冰洋脑震荡失忆了,蓝紫琹的左腿,自膝盖以下都被锯掉,即使不锯掉,被碾压在车轮之下,也已经成了一滩血红稀泥。
噩耗传来,秦秀莲惊得当即就下体大出血,加之没日没夜的悲伤,把秦秀莲腹中的八个多月的男婴胎,卡在了生死线上。秦秀莲被送到了乡下的设备简陋而技术不精的医院……
到底是保孩子,还是保大人?
回光返照一样苏醒过来的面色虚白的蓝紫琹,躺在省城三甲医院里,当机立断对几百里之外的心急如焚的管家王魁,下了一道旨令“你把免提打开!”
免提开了。蓝紫琹雄浑而深沉的声音传来“医生,竭尽全力保住大人!钱不是问题。”
医生一边做着手术准备,一边询问电话那端的蓝紫琹“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蓝紫琹凄楚而情意绵绵的道出了一句“她是我的未婚妻。”
“……”一语惊死一干人……
这一切都是听家仆说的,蓝紫冧自己没去医院,她去了只能给大家添乱。
蓝紫琹和秦秀莲的恩爱故事,一直都是轰轰烈烈,跌宕起伏,堪称世间一绝。
逼着人不得不习惯她们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百转千回的曲折情调。
可孩子总归也是一条生命。但在蓝紫琹的眼里,却根本不算一根葱。
秦秀莲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对如此冷漠的蓝紫琹,感到了由衷的失望。
她们的感情似乎正在不断走向绝境。
以为自己可以见缝插针趁虚而入,但秦秀莲的失望归失望,她的心里只有蓝紫琹。
自始自终,自己是多么垂涎蓝紫琹的位置,却根本没有立锥之地。
哪怕想要给秦秀莲一个暂时休憩的肩膀,却在知道秦秀莲是有夫之妇之后,自己根本就做不到了。这样气量狭小的自己,怎么可能和姐姐那样宽容天地的女人相提并论?
只能依赖着龙猫的陪伴,才熬过了多少个对秦秀莲朝思暮想的日夜。
不想再掺和到姐姐和秦秀莲中间。
但还是想为秦秀莲做一点什么。
于是,决定走出“接触性恐惧症”,至少下一次,自己可以在秦秀莲伤心的时候,给一个温暖安全的拥抱。
所以,一直在坚持坚持再坚持,一次次把自己往死里逼,竟然也成了惯性。
若不是真崎兰用那么哈奇的方式,出现在蓝紫冧的眼前,蓝紫冧不会想到这一出。
多想弥补四年前,姐姐犯下的过失,缝合秦秀莲失去弟弟的那道赫然伤口。
如今,那道伤口已经溃疡糜烂,简直要把秦秀莲逼进精神病院。
两个人都濒临崩溃的边缘。
冷眼旁观,蓝紫冧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安慰。
一定是恨着姐姐的吧!但又深爱着姐姐。多么矛盾而纠葛的两种情感,居然都用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如今却是满目疮痍,到处流脓。
假如,她们可以比现在更加温和平静一点,好好的相处过日子。我也就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奢望,直到今天,蓝紫冧依然这样想。
眼前就又倏然出现了那个没能落在秦秀莲唇上的吻。
嘭的一声响,蓝紫冧的拳头猛然砸在了溅着水珠的镜子上,碎裂的痕迹在拳头下像结构凌乱的蛛网,发散开来。鲜红的血,蜿蜒着缓缓向下爬行。看着,居然觉得有一点像曼珠沙华的刺青纹路,还真的挺妖冶……
痛,如此清晰。
一直一直。
眼睁睁看着秦秀莲和蓝紫琹的感情在腐败,散发出烂苹果的气息。一股复杂到难以形容的尖锐疼痛感,就一直在揪扯着蓝紫冧的心脏。
多想她们立刻撒手说“再见!”
又多么了解,倘若蓝紫琹和秦秀莲失去了彼此,就等于失去了存活的意义。
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会觉得幸福?蓝紫冧每一次看到秦秀莲,就会在心里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