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轻轻摩挲着蓝紫冧的手,告诉蓝紫冧“世上很精彩,你该到大山外面去。”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蓝紫冧才开始好奇山外的一切……
其实,远方的天地并没有比农庄周围的更好。
但那个时候,蓝紫冧相信着秦秀莲。
沉醉地蜷缩在秦秀莲的怀里,就像小时候蜷缩在妈妈的怀里一样,听秦秀莲声情并茂的朗诵英文的长篇诗词。
有时候,就这样睡着了,一睡就是一下午。
只要学习完了功课,秦秀莲就会奖励一件手工做的衣裙,各式各样,堆满了衣帽间。
两个人站在落地穿衣镜前顾影自怜,然后搂搂抱抱着合影,笑声飞满了庭院。
那些袅娜的每一分每一秒,悠扬成一曲欢乐颂,时时刻刻萦绕着蓝紫冧。
再没比那更开心的时候。
自由自在,海阔天空,回味无穷,却没有贪婪和杂念……
纯净的如圣域一般不可侵犯。
多想,这时光能够永垂不朽直至宇宙彻底毁灭的那一刻。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梦境很快就又破碎了……
秦秀莲来农庄的一个月半之后,蓝紫琹从城里返回了。
多么急不可耐地扑进了蓝紫琹的怀抱啊!
那姿态比凤凰展翅倏然滑过天际还要婉约,而蓝紫琹也是那么笑声爽朗而快乐地紧紧抱住了秦秀莲,飞速旋转得秦秀莲的脚尖离地悬空了起来……世上最美最艳丽的笑容,为蓝紫琹只一霎那间绽放开了,像临风的芍药。
庭前芍药妖无格……
芍药,是这世上唯一能形容秦秀莲的花,她魅惑了人心却不自知。
在那蜿蜒满了紫罗兰藤蔓的前院,她们是那么旁若无人的深情呼唤彼此的名字。
蓝紫冧终于知道,秦秀莲之所以会那么的充满着天使光辉,是因为爱上了神明一样的人。
她们什么也没告诉蓝紫冧,但蓝紫冧什么都已经清楚了。
孪生姊妹啊!总有传说中的心电感应,这感应就是,让她们对同一个女人,有了同一样的心跳频率。而那个女人,则是对孪生姊妹爱屋及乌。
谁是屋谁是乌,一目了然……
三个女人,就这样彼此心照不宣的过去了三年……
四年前。
秦秀莲挺着一个大肚子,一身宽松的细亚麻布的孕妇长裙,战战兢兢地出现在了农庄的青灰色廊檐之下。
听说秦秀莲要来,蓝紫冧早就迫不及待,已经有四个月没见面,上一次,秦秀莲似乎是着了风寒,一直吐得很厉害。蓝紫冧和秦秀莲通电话问候,秦秀莲都说已经好了。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自然是见了就知道。
谁会想到?秦秀莲不是着了风寒,而是妊娠反应?
跑到廊下的蓝紫冧,骤然之间,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里回过神“莲,莲,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你的肚子是怎么一回事?鼓鼓的,才几天不见,怎么,胖了这么多?”
“我……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秦秀莲低垂着眉眼,拘谨得十分厉害。
“孩子?哪哪里……来的?不,不是和姐姐,姐姐是女人……”
“冧冧小姐说些什么呢?莲小姐的孩子当然是和丈夫生的。莲小姐慢一点走,我给您安排好了的,您还住之前的那间卧房,琹小姐晚点会回来,让您好好休息等着她……”比蓝紫冧大五岁的管家的长女王曼,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面色尴尬而怯懦的秦秀莲。
与蓝紫冧擦肩而过时,王曼困惑不解地看了看蓝紫冧,“这二小姐的脾气也太怪了!都说了些什么呢?亏她还是大家闺秀,要不然老爷怎么会正眼不瞧她呢!”
王曼一向不喜欢孤僻而寡言的蓝紫冧。不单单是蓝紫冧被人一碰就起荨麻疹,时不时就昏厥倒地,太难伺候。更主要的是,蓝紫冧自打出生就不受老爷的重视。老爷只喜欢大小姐蓝紫琹一个人。做下人的,自然得跟风使舵,按着主子的喜好来服侍。
“等等,莲,你有丈夫?”恍恍惚惚的,眼泪呛得心口生疼,蓝紫冧半天才回过神。
“嗯,我丈夫冰洋,我们结婚三年了,不过,前几天刚又离了……冧冧,我……你一直都不知道吗?”秦秀莲走在廊檐内侧,站定了脚步,不明白蓝紫冧怎么这么糊涂。
“我怎么知道?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这个骗子!”怒气一下冲出了咽喉,前所未有的恶心像海啸过境一般扑面而来,犹如站在甲板上的水手,蓝紫冧头晕目眩得什么也看不清。
眼泪迸溅,连连后退着逃离秦秀莲,可四周是波浪滔滔,蓝紫冧绝望摇头……
怕极了,真是怕极了。
唯一的可以触碰到自己的那个人;唯一能让自己安心的那个人;以为是天使,想要去保护的那个人;带来了迄今为止的人生里,所有的幸福快乐和梦想的那个人;即使一直十分清楚这一切永远不属于自己,还是痴痴爱慕着的那个人……居然会如此的不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