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妃的眼里显出一丝失望,却很有眼色的没有再进一步。看着东方咎站起身来,小心的伺候她洗漱宽衣。
房里几根小儿手腕粗的明烛照出一室的光亮,东方咎只穿着白绸的中衣,坐在榻沿上,看着跳动的火苗发愣,蜡油的味道让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蔺妃走过来的时候已经脱去了外衫,半透明的纱衣隐约露出里面旖旎的春色。咎抬眼看了看,并没有异常的反应。褪下脚上的软鞋,抬腿挪到帷帐里面,揭起被子和衣躺进去,阖上了眼睛。
实在没有气力再去云曦宫面对,不如就留在这里,先好好的睡上一觉吧。
蔺妃怎么熄了灯烛,怎么掖好的帷帘,她都不知道。只觉得一个温软的身体安静的躺在了身边。除了陌生的香气,一切都自然而且平静。
咎彻底的放松下来,慢慢的沉入了梦乡。
“咳咳咳……”
香筹端着一碗冰糖雪梨羹,远远的就听见内室里楚妃娘娘剧烈的咳嗽声。紧走几步进屋去,转身关好门,急急把碗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帮天曦轻捶着后背。
“娘娘……”
咳了好一会儿,天曦才好不容易止住了,本就在发着烧的脸颊涨得通红,摆摆手安慰香筹,
“没事,没事的。”
“娘娘,我去找皇上吧?好歹叫太医进来看看啊,总这么拖着不行的。”
香筹口气很是焦急。
“别,不用。咳咳……你见不着皇上的,后宫的人怎么能随便去前殿。”
“可是就靠这雪梨羹怎么行?伤寒不能拖的,总要开个方子吃药的啊!”
“说了没事的,顶一顶就过去了。香筹你不用担心。”
天曦的眼睛里黯然无光,脸色也是憔悴。
东方咎自从那天在这里发了火离开,整整二十天没有再到云曦宫里来。整个后宫都在议论楚妃惹恼皇上失了宠,云曦宫的风光变成了明日黄花,现在湛露宫才是东桤后宫里最得意的。幸灾乐祸的眼神和窃窃私语都落在了天曦身上。
那些不眠的夜里,久久的立在月下凝神,纵使习武的身子,也经不起更深露重,没有把咎等来,却惹得伤寒找上门来了。
朱莲碧荷只管自己自在。这皇宫里莫说下人,就是各宫娘娘和长公都给她们三分薄面,哪里还耐烦伺候人。天曦咳嗽只当没听见,更别说出去传太医进来了。香筹只是个二等的宫女,根本起不得什么作用,端茶倒水还行,这样越职之事对她来说有心无力。
于是只能拖着,靠着一点滋补的东西维持。偏这伤寒来势汹汹,非但不见好转,还一天天加重起来。从昨儿夜里开始发了热,到现在愈发烧得厉害了。隔着衣服都能觉出天曦身上火炉一样烫人,香筹含着眼泪道:
“皇上也是,怎么狠得下心一走就再不来了呢?娘娘病成这样他也不知道,可怎么办才好?”
一边说一边把那碗端过来,“娘娘好歹润下喉咙压压咳嗽吧?”
天曦烧得脸颊绯红,意识也有点迷糊。含一匙汤水进口,一下又咳的全部吐了出来。香筹慌忙拿帕子接了,又帮她捶背。
天曦躺下来蜷进被里去,咳嗽声闷闷的传出来,带的全身都在颤动。香筹手足无措的看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这么熬到了夜里,天曦连水都喝不下了。亥时末,热度上来,人已经神志不清。香筹伸手到她身上一摸,被骇人的温度吓得连忙缩了手。急匆匆到朱莲碧荷跟前说了,只换来几个白眼,还让她少管闲事。咎在这里的时候她们还敢当面怠慢天曦,现在巴不得看着天曦倒霉呢。
眼看着这样下去只怕会出事,香筹一时急了,也不管身份高低,狠狠心独自跑去了湛露宫。
门口守夜的两个婆子拦住了她,
“你哪个宫里的?敢乱闯乱碰的,知道这是哪儿么?”
“奴婢是云曦宫里的。来,来求见皇上。”
“求见皇上?”两个婆子对望一眼,一起冷笑。
“凭你一个下等奴才,也敢说求见皇上这样的话?”
“楚妃娘娘病了,烧得厉害。得请皇上赶紧传太医来,不然恐怕要出事的。”香筹语气急切。
“楚妃娘娘?看好了,这儿可是湛露宫!是蔺妃娘娘的寝宫!再者说,传太医那是各宫里主子身边儿人的事情,你们云曦宫管事儿的人哪去了?论得到你一个无名辈半夜来胡闹!难道这点小事也要来麻烦皇上不成?”
“朱莲姐她——”香筹语顿,
“可是,真的很——”
“行了!皇上现在已经歇了,惊了圣驾你想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这两个婆子,知道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香筹一筹莫展,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宫女还算有些胆色,略想了想,转身奔了未明宫长公主那里。
琳琅被从梦里惊起来,听到香筹说明了情况,略一思索,就吩咐身边的倚翠,让她和香筹一起去湛露宫走一趟。
咎对楚妃上心琳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