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觉得那么多人在身边实在不舒坦,便请萧岩把她和几个婢女与那群人分开客栈安置,萧岩又是那副不理解的表情,莫四娘差点以为这个人一辈子也不会理解自己为何提出这些要求,但对方仍是点头答应。
接着,某些行为就成了默契和规矩。每当在客栈休息时,萧岩会陪着莫四娘逛街。莫四娘起先觉得这段旅程是美好惬意的,因为她正要去跟思念之人再会,途中又能去各种以前只能想象的地方、见到了以前只能听来的人事物,这种日子当然是好的,不过,莫四娘很快就发现其中的不便与麻烦。
特别是萧岩!
萧岩是如此一板一言,却又如此敏锐周到,莫四娘在街上只是把目光停在某物一会儿,萧岩马上会掏钱买下,快得让她来不及拒绝。几次下来,莫四娘不得不解释,说自己只是觉得新鲜有趣想看看摸摸,并不是要拥有它们,萧岩看起来似乎有点懂。
……萧岩确实是懂了。
等莫四娘看某物的视线黏得比上次都要久时,才会掏钱出来。
莫四娘最近只要想起这件事就头疼。能带在身上的小物品塞满了轿子,不能带着走的就全被萧岩指示送回锦绣山庄,莫四娘看那些轿夫们随着每次物品增加、抬轿时的脸就越紧绷,不由得心中有愧。
最后,当莫四娘停在玉笛摊子前,把玩着小鸡样式的笛壶时,眼角瞄到萧岩又把右手伸入袖中,那瞬间,她忽然爆发了。
「不准再买!」用双手捂着萧岩的嘴巴,阻止对方又要说“买下了”,莫四娘情绪激动,小脸通红,恶狠狠低吼:「我只是想看看,不想买下,为什么还是不懂呢?再说了,这么毫无节制的花钱,锦绣山庄再有钱也会用尽的!不要乱散花花的钱!」
萧岩不知是被捂住嘴巴不能呼吸、或是因为大街上被一名妇人严声斥令不要乱发钱,那张向来无表情变化的脸,变得涨红冒汗。
笛摊的老板做了和事佬,笑笑地说:「小兄弟的娘子真好,懂得帮小兄弟省钱,但我这个笛──」
「──这位是我主人未过门的妻子!」萧岩拨开莫四娘的手,口吻强硬,截断老板的话。
萧岩的表情实在很吓人,那双艳媚的眼睛透出杀气,使老板只好连声道歉。莫四娘见着这幕,有点惊愕,又觉得萧岩只是太顽固又太护主,其实没有大错,便开玩笑地说:「何必凶人呢…就这么不想被当成夫妻吗?我有这么差啊?」
本来只想减轻空气中的尴尬,未料萧岩居然单膝跪地,朝莫四娘低道:「…太折煞小人了。」
那声音,委屈至极,隐隐颤抖,使莫四娘忍不住蹲下,一手拍拍肩膀。「对不起,我只是开玩笑的,我说话口没遮拦,花花也都知道的……总之,萧岩,快起来吧?」
那天的交错之后,莫四娘便明白,萧岩跟名字一样,是颗连玩笑也不能开的大石头。
这让她又更加思念花花,那个总是勾着微笑、眼中含情的心上人。
如果能跟花花一起逛街,莫四娘会更开心的。为什么花沁璃会派萧岩来呢?
某次中午,逛累的莫四娘和萧岩在一处客栈休息喝茶水,后头那桌四名男子正高谈阔论,讲着锦绣山庄女庄主竟要娶一名女子过门的事。这段日子,莫四娘已经听过不少冷语闲话,但这并不表示她可以习惯,更不代表她在听到那些人说的无稽之谈后还能保持冷静。
“花沁璃当初摆了鸿门宴,几路江湖人全中暗算,这喜酒搞不好也下了毒,谁敢去喝啊!”
听到这里,莫四娘握紧拳头,却知道再怎么臆测也是别人的事,旁人无权干涉。在许久以前,莫四娘不也跟这些人一样,听完金有木的故事后,便七嘴八舌地与老江他们猜着理由吗?这只是平常百姓的一种消遣,一种生活习惯,容忍是必须的。
可是,莫四娘突然听到那几个男子哇哇大叫,似是有谁被打了。她转过头,赫然看到一身鹅黄长衫、骑马裤装的少女,右手抓着其中某人的双颊,使对方嘴巴撅成可笑的形状,说不出话来。
“刚才说那些话的,是哪张嘴啊?是这张吗?嗯?”
少女正是苏绿荷,背部挂着一把通体雪白的剑,剑柄剑鞘,洁如寒玉。
莫四娘听到萧岩突然轻声道:“真是冤家路窄。”
苏绿荷收拾完那些人,闲庭信步走到莫四娘桌前,一把便将萧岩手中的茶水抢过来,收到自己嘴里。“他乡遇故知,太有缘了啊!”
莫四娘朝她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苏绿荷又道:“越接近京师,人的嘴巴越坏,心呢、也就越难堤防。四娘,先祝妳大喜之日得如期且安全举行。”
说完,苏绿荷便走了。莫四娘这才想到,离开安益镇时,什么都没带,但官印一直留在胸口,护得完完整整,就是想要有天见到苏绿荷时还给她,并向她道谢,可她来去匆匆,一时竟没机会挽留。
“传言说,苏绿荷惩奸除恶,在江湖中饶有侠名,真让人佩服。”
“绿荷姑娘很忙,忙着躲家中逼婚,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