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什么,反而陷入沉思。
离开客栈时,萧岩为她打伞避雪,莫四娘开口:“人的想法很难改变,那是因为人本身难以改变。可是,当人们发现时,就会知道其实自己已经变了。”
过了几日,中午大雪飞荠,这恐怕是过年后、初春前最冷的时刻吧。一群人绵衣披风套在身上也仍不够暖,只好停到官道旁休息,喝酒操练、起火回暖。莫四娘把四名婢女都叫到轿内,毕竟女子基于体质,天生怕冷,她当然不能看她们在外面冻得打颤,自己却在轿内温暖中打瞌睡。
过了一会儿,数数人数,觉得不对劲,她打开轿子小窗喊:「萧岩,怎么不进来?」
萧岩愕然地看着莫四娘。尽管轿内婢女们身为花沁璃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萧岩实为女子之身,但其它人不知道,要是一个男子就这样入了轿与莫四娘共处,恐怕……。
「萧岩,我要你进来!」寒风冻人,把莫四娘冷得牙齿打颤,说话语气不禁带着强迫。
别无他法,惯于服从主人命令的萧岩,只好踏上轿入了坐。里面果然暖和,彷佛有股小火在某处升腾,辅以四五人的身体热度散发,便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萧岩坐在莫四娘身旁,四名婢女坐在对面,她一边聆听莫四娘向婢女们说着花沁璃在安益镇生活的糗事,把婢女们弄得是不可置信又忍不住轻笑出来,一边心想,莫四娘可看出萧岩是女子?或者,这只是基于莫四娘的本性,不忍见萧岩受冻的好意?
无论如何,这是第一次,萧岩相信了,如果是眼前这名女子,确实会把当初狼狈可疑、身受重伤的花沁璃带回家治疗。
莫四娘的声音充满喜悦,像在记忆人生最棒的体验,尽管婢女们全因打算不剥皮就吃下烤蕃薯的庄主糗事而笑出声,萧岩却不觉得那是有辱花沁璃的笑声。
接下来,婢女们也开始讲起花沁璃小时候或长大后的事,那些故事并没有如莫四娘所讲的那般甜蜜美好,有时甚至略带沉重,但莫四娘诚实反应出关怀的表情,仍让人觉得有股如家温馨,久久蔓延于轿内,使人安祥平静,乐意倾诉秘密。
等发觉时,萧岩居然靠着莫四娘的肩膀睡去了。
婢女们十分讶异,这位忙起事来几天不吃不喝不休息也无所谓的萧总管,这位讲究身份礼节到无丝毫妥协余地的萧大石头,竟然会放松至此,竟会…枕着主人之妻,沉沉熟睡。
莫四娘的手指停在唇上,向她们比噤声的手势,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本来就觉得有点昏昏欲睡,聊天后很快就乏了,便靠着椅背悠悠浅眠。
无事可干的四名婢女,看着前方的主人之妻和总管那副舒服睡脸,不知不觉,自己也睡了过去。等轿子再起时,卫士在外喊了声,没听到回答,但没认为有何不对劲,便让轿夫们一举起轿。
即便轿内平稳,有些武功底子的萧岩还是敏感地震了一下,她这一下不仅把自己和莫四娘震醒,更让吓了一跳的莫四娘反应过大,不小心撞到头。惊呼声一起,婢女们都醒了,一时没察觉互相趴着肩膀睡觉的姿势,全都想涌上前查看莫四娘,结果七手八脚,霎时东倒西歪。
莫四娘一手按住后脑杓,忍不住因这幕而笑出来。萧岩实在无话可说,只好领着比莫四娘“伤势”更严重的四名婢女下轿。
「萧岩,睡得好吗?」行了一段距离,打开窗户,莫四娘朝外头的萧岩微笑问道。
萧岩微红起脸,竟是不敢望她。「是我失礼了。」
「我不怪妳,况且,妳的脸很柔软呢,靠在肩上挺舒服的。」说完,莫四娘便关起窗户,留下更是满面娇红的萧岩在外头,寒风也压不下那股燥热。
她知道我是女子。萧岩心想,右手不禁轻碰缠绕布条的扁平胸口,耳中彷佛还能听到莫四娘与婢女们的银铃娇笑。
多年以来第一次,她怀念起玉簪云鬓、胭脂如画的另一个自己。那名为了不让花展风受扰,只好深深隐藏起来、强迫忘记真实的女子,此刻,在心里发热。
轿子且停且行了一个多时辰,雪停了,碧空如洗,一只青鸟自天际翱翔而下,停在萧岩肩上。她懂得鸟语,却在听完青鸟鸣唱后,脸色凝重刷白。花沁璃离庄了,向近身侍从交代完该处理的事、嘱托各事宜给萧岩后,她要所有保镳卫士待在庄内,说自己要去一趟远行,过段时日才会回来。
青鸟的唱声中,更说明着,花沁璃给萧岩的一道密令。那即是,如果花沁璃没回来,就把莫四娘交给曹仲廷保护。
「萧岩,我们还有多久会到京师?」莫四娘的声音自轿内传出。「这么久没见,不知道花花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呢…」
萧岩抿了下嘴,考虑着是否该告诉她这件事。
「萧岩?」由于没听到回答,莫四娘便打开窗,当见到萧岩欲言又止的表情时,一颗心都沉了下来,眼底本来有灵妙轻快也消失了。「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庄主……突然、离庄远行了。」
「你们不知道她去哪儿?」
萧岩摇头。「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