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窗外,深为可耻。
私心甚重,竟想让她学会这两个字!
……算了。一张纸上那么多字,阿四也不一定会挑中。
莫四娘没发现身旁那人心里的百转千回,仍是勤勉不懈地抄着文字,也合该老天爷要惩罚某人的私心,只见她蓦地抬头,眨眨那双信任的黑眸。「水旁有心,是什么意思?」
「…这是形声字。」花花苦笑地解释,一手拉开包裹长发的布巾,只因头皮慌张地都在冒汗。「水的声音,心的声音,谓之沁。」
「水跟心的声音…」莫四娘流露憧憬之色,凝望长发倾泻而下、透出亮泽弧光的花花,不禁呆了呆,半饷才又道:「…总觉得是很温柔的字,柔情似水的心。」
莫家寡妇专属的夫子没有答话,她正在专心压下肌肤窜起的晕红。
「那…这个字呢?所有王部首的字都很刚硬,但这个字感觉就不同。」
花花觉得自己没晕倒还真是个奇迹。「流光溢彩,珠晶玲珑,是为璃。」
「璃?跟琉璃有关系吗?」
「嗳…」
「花花,妳从京城来的,有见过琉璃吗?我听说,那是个美丽至极的东西,比黄金更珍贵呢。」
「波斯商人六年前曾进贡七彩琉璃瓶,瓶身辉彩晶婉,四十八颗佛舍利子就浸在瓶中的蔷薇水里,我……有幸得见。」花花回想那件宝物,也想起被当场询问评语时,自己对那名高坐殿堂、嘴角噙笑的男人所说的话。「灿然光辉,比君之德,杨枝取露,与君同升白玉堂。」
「嗯?什么意思?」
「把琉璃瓶比拟为观音手中的杨枝瓶,瓶中蕴含拯救世间的甘霖,正如皇上怀德天下,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花花平淡的嗓音里,存有某种奇怪情绪,让赞美歌颂的解释着实滑稽,也让莫四娘忍不住皱起眉头,忧心忡忡。「──不过是巧言令色之辈的谄媚奉承罢了,不知道意思也无妨。」
花花随即又朝莫四娘一笑,莫四娘心想,啊,变成平常的花花了。
「但是,那琉璃瓶当真是稀世无双的至美之宝。有机会的话,我想办法让阿四见上一见。」
莫四娘眼睛转了一圈。这小姑娘又立下一个天方夜谭般的保证了。
「花花,晚点儿,能不能再说说关于京里的事?」莫四娘再度练字,却已经不太专心了,她的心思全飞到遥远遥远的地方、有着美仑美奂的珠玉宝物、绫罗绸缎翩翩起舞的贵族仕女们,那名为天子脚下的京师大城。
「好。」花花下意识伸手,摸摸莫四娘的头。「阿四有时真像个小孩儿。」
「什么?!我才没有呢!我年纪肯定比妳大的!妳还得叫我一声姊姊呢!」
「说起来,我也有个妹妹。」
「真的?」莫四娘哈哈笑道:「花花的妹妹该不是叫绿绿吧?」
花花抿嘴轻笑,嗓音柔雅。「阿四真聪明。」
***
果然,一入夜,大雨又开始霹雳啪啦下着。客栈中某间合宿房内,五个汉子颇为克难地各自窝在一角,每人脸上都是烦躁暴怒的表情。
留着山羊胡的男人率先发难了:「不是说好一到这个破镇就会有人接应吗?!居然还要到沛县才能拿钱,那姓段的老小子又食言了!」
晨间于马上指挥众人的男子,坐在椅上啃着烧饼,口吻亦是微愠。「段幸炎若真敢玩我们,他也别想再享受荣华富贵。」
那个向莫四娘买饼的男人,依然冷着一张脸,没有出声。
「嗳、老三,这饼还真不错!」老大张口配水,不出半刻钟就把余下的六块饼全吃光了。「离开前,再去买几十块路上充饥吧。」
被叫老三的男人点了头。
「那卖饼的小娘子更不错。」山羊胡的男人□讥道:「今晚被姓段的搞得火大,不如……嘿嘿,老大,放兄弟们去找乐子可好?」
听了这话,另两个懒散躺着的男人都坐了起来,交换一眼神色,奸邪而笑。
「这破镇哪里有什么乐子?」
「那卖饼的小娘子可比沛县的青楼名妓更美上几分。晚上听店小二说,她是寡妇来着,家里没男人啊!」
老大想了想,朝他们挥手。「你们怎么搞就怎么去吧,别闹出乱子来就好。」
「──谁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老三,突然拔刀往屋顶大喊。
汉子们正要有所动作,一道强劲的气就忽然贯穿屋顶,老三提刀阻挡,却瞬间应声而断,只觉一阵剧痛袭上左肩,连站也站不稳,被那惊人的威力给崁在地板。老三岔了气,满脸屈辱的躺在地面,正好望向破了个窟窿的屋顶,雨水哗啦哗啦地降下,把他淋得好不狼狈。
「老三!」命人去屋上查看,老大则蹲在同伴身边检查他的伤势。「这是……」
把老三和地板可笑地结合在一起的,不是什么特殊暗器,只是一把羽箭。箭上绑着短签,他拆开来看,神情一凛,脸色竟比受伤的同伙更难看。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