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珮连她有时候说过的话干过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让人感动或是心酸。
何珮是真的喜欢她。
——可她呢?
“你还记不记得你开学那时候问我为什么火气那么大,喊我‘向珮’?”
程璧云愣了一下,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因为后来被第三人指出自己喊了将近两个月的名字是错的时候的尴尬毁天灭地,这让她好一阵子没敢对何珮耍流氓——心虚,便承认了,想知道何珮为什么会提这件事。
“我那时脑子抽了下,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然后你问我是不是女朋友那时也是,我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就点头了。”
这实情听来让程璧云哭笑不得,她还以为那时候对方是高冷型,没想到完全就是懵逼状态,全是错觉,想回应脑子却自发开启了回避状态,遮遮掩掩地回道:“我那时候就好奇,全瞎猜的。”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纵使她们现在在“坦诚相对”,有些话她也不会说。她不会把自己最柔软、最无保护的部分袒露出来。
她该如何表达她自己都没弄清楚的情绪?何珮对她来说究竟是什么?她对何珮来说又是什么?她们现在又是什么?好朋友?前任?暧昧关系?四不像?究竟是什么?
她怕说了就毁了——相当自私的想法。她不是怕与何珮的这奇怪的关系毁了,是怕掏出自己内心最隐秘而柔软的部分却被利刃或轻或重的割伤,怕自己会受伤。
她是这样——何珮呢?何珮对她的“坦诚”又究竟有几分?是否也像她这样遮遮掩掩避重就轻?
她希望是的。
她抗拒与她过于亲近,或者抗拒与所有人亲近。她的安全距离过宽,还严加恪守那条底线不准人踏进一步,不准任何人掀开她嘻嘻哈哈装傻卖蠢的石膏面具窥探到她脆弱而蜷曲的肉身。
何珮又开始讲她从未见到过程璧云这样的流氓,袭胸推倒扒衣服,无恶不作;说她那时候纯洁得不得了,当然一被调戏就脸红,现在可没以前那么纯了——程璧云从这些毫无生命的黑体字间都能想象到她下巴微微抬高的骄傲模样,觉得心里其实不是很舒服。
她喜欢纯洁的、柔软的、乖顺的东西,以前何珮占了第一个、剩下两个不搭边,她都能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起码有过一时,可现在这唯一的第一个没了,剩下两个她以为何珮先天缺失的就来了,她真的很不适应。
她只挑她能说的回报对方,各种学友脸表情跟了一路,因为她觉得只有这个能最恰当地表达出她现在的心情——毋宁说是保护。
“喜欢你是因为你有件熊猫一样的毛绒外套。高一有天路过你寝室,看到你在上铺背对门口坐着,身前一堆零食,跟个熊猫球一样。我就喜欢毛绒绒的球状物。”
——说了谎。她那天只是觉得何珮那个样子很可爱,还没到喜欢那一步。她只是需要找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和说服对方,仿佛这样才能够安心,觉得自己不算辜负她。
“以前都别人追我,我就唯一主动出击了一次,直接在你这撞铁板,你说这对我打击大不大啊。你给我发的短信和写的信我都删了撕了,气的很。”
——真话,痛苦却藏了一半。仍然有些事是不能说的,比如那些无声无息的眼泪。
何珮听到后似乎并不惊讶,还笑得畅快:“我就知道哈哈哈哈——我当然确实挺不作为的,觉得你不是真心的,很怕你在玩我,我受不起,所以一直很抗拒。”
这话就如同一根尖针往程璧云的心上扎了下,一瞬的疼,往后就是烧灼、发痒、酸疼。何珮在某些事情上的感觉准的出奇,程璧云却从来只承认她愿意承认的部分,即使她现在让这屏幕对面的人带着回忆起了那些痛苦的时光而眼睛再度热烫,她还是选择避重就轻,让自己看起来足够洒脱坦诚。
“谁玩儿你啊。我玩儿你我还伤心个屁,早拜拜了,谁跟你耗啊。”
何珮不以为意,开着玩笑:“鬼知道,你高一还跟我嘱咐了好几遍你说的话别全信,你自己都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假的。”
程璧云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以前的自己实诚的可以,连这种武林秘籍都对何珮毫不藏私,连张底牌都没留,活该过了这么多年这石头穿越时空砸到自己的脚,可她还是回应得无赖:“我当时真的很真好不好,我还没对谁这么上心过呢。”
真话适合用玩笑表达,玩笑有时候却还是玩笑,程璧云理解得透彻。
接着两个人你来我往调侃几句,云里雾里像在打太极,程璧云没办法放松下来,何珮却又开始对她掏着心窝:“我高一的时候觉得你特别神奇,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都察觉到了,你都怎么知道的啊?我觉得自己藏得挺好的。”
“就感觉啊,气场,很明显啊。”程璧云被她这么一提也想起来那些破事儿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那我那时候问你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你还轰我,说我多管闲事!搞得我每次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
何珮也显得很激动:“谁要告诉你啊!我那时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