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地,剑到,人未到,唤雪长剑应念出鞘,一道寒光似游龙穿空,直斩下一片血肉。
楼引殊撑着仅有的气力用右手捡起长刀补了一下,正砍在那留恋不舍的两根主蕊上,十几根淫邪肉蛇落地,血色喷溅,场面恶心至极。
“吱——”比鸽子啸叫尖锐千倍百倍的刺耳叫声灌耳而出,巨大膨起的汹涌肉花顿时喷出尺高的鲜红血色,随即肉翼枯萎花蕊瘪缩,巨大的肉球干瘪成拳头大的一团黑乌,独留一地红白水液。
楼引殊愣愣地盯着那团灰黑,顿时身上一凉,他低头看去,一件白色罩衫搭披在他肩上,楼引殊浑身一颤,想起方才种种,赶忙把衣服拢紧:“师父……”
司素鸿应声看过来,眼神依旧冷淡,楼引殊却起了满怀悚然:“这东西好生邪性,不知是否还留了残余……”
他说两个字就要清一清嗓子,声音哑得人心头发痒。
璩润瑾开口了,却是另一种哑:“我这儿有化骨药粉。”
他走过来,姿势有些怪异,伸出洁白的手,手心却通红,楼引殊想着接过来再递去给司素鸿,一碰到对方指尖,璩润瑾却呼吸一滞:“别碰我!”
楼引殊垂下肩膀:“抱歉。”
司素鸿不做迟疑,将药粉撒上,却未见变化,璩润瑾迟疑片刻,想到那假仵作三人死后化灰:“要不,用火烧烧看?”
司素鸿转过身看他一眼:“你知道如何处理?”
璩润瑾怪里怪气地冷笑一声:“我要是知道,方才还用得着看这场春宫吗?”
楼引殊再怎么脾气好也有三分火性,此时也忍了怒:“璩大夫,你什么意思?”
璩润瑾抿了抿嘴唇,不知道怎么的又软了:“我不是那个……”
司素鸿:“来了。”
“轰”地一声,明明只有拳头大的枯萎残枝,跃出的火焰却几乎烧到地牢之顶,不过眨眼,又消失殆尽,楼引殊望着那火,强支着身体猛站起来,却面色惨白,几乎一头栽倒在地上,司素鸿伸手去接他,手抓握在他上臂,两人相触一刹,竟然都触炭似的滚热。
璩润瑾望着这二人更是觉得怪异,忍不住问:“你怕火?”
楼引殊沉默片刻,才道:“有一点,府上前几年起了次火灾,差点把一位夫人并几个丫头烧死。”
璩润瑾没料想到自己今天口舌之上如此莽撞,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随着那团邪肉的溃死,地牢内骤然亮了不少,牢内的石壁上爬满了刀剑之痕,想及方才那些东西一下抓楼引殊不住,抽打在地面留下的痕迹,又细又凶狠,他只能转圜道:“有这邪门东西在,看来凶手不做他想。”
司素鸿却直直地看着楼引殊。
璩润瑾一会儿和他拌嘴,一会儿又不知怎么的,帮楼引殊说起话:“你不会还怀疑他吧?”
楼引殊吃惊回头:“真不是我呀,要是我,我刚才哪会……哪会……”
司素鸿说:“你的武功,不应该只有这么点。”
楼引殊更无奈了:“缚鸡之力倒还是有的,可让我和那东西对打,实在是……”
司素鸿:“或许你不是凶手,可你的确与常人有所不同。”
楼引殊叹气:“到底何出此言啊。”
司素鸿:“方才你被……抓住,我看见你的一个动作。”
璩润瑾:“什么?”
司素鸿:“你毫不迟疑,就去摸你的刀。只有对兵器极度信任之人方会如此。”
楼引殊眉尾有些耷拉下去:“这算什么呢?我只有我娘亲的刀可用呀。”
司素鸿又摸他的手,经过方才非本意的全身心展露,楼引殊不再躲着他,司素鸿并不会把脉,只是探查他骨骼。
楼引殊看他眉目紧锁,瞪眼大胆猜想道:“难道我真是练武奇才?”
璩润瑾忍不住嗤笑一声。
司素鸿:“有可能。”
二人皆惊。
司素鸿想起刚才他补的一刀,说:“虽刀法粗糙,底子也薄,但加以苦练,未必不能成事。”
二人更惊。
楼引殊:“真的?师父,你……你说真的?”
璩润瑾看见他晃起来的衣摆就心烦意乱,尤其是血肉褪去后显露出来的一方石台,怎么看都是一张形状诡异的大床:“快回去再谈练武奇才的事吧,上面的人得着急了。”
楼引殊站在原地不动,晃了晃还被他握着的手腕。
璩润瑾怒道:“还在等什么?”
楼引殊面色尴尬:“我……我走不动啊。”
司素鸿松开他:“我背你。”
楼引殊多少有点敬畏他,一被松开手就抖了抖肩膀,又叹了口气。
璩润瑾:“还要怎的!”
楼引殊:“我的玉……”
“当着麻烦透顶,”璩润瑾扫了眼地上,见稍能成串的就剩一截了,低头正要给他捡,却只拎起来一片碎屑:“没了……等等……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