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侯天到了,被司素鸿连夜带来的,人还懵着。
还待要寻李滢若,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第二日她就身着华服被世子搀扶着出来见了客。
司素鸿见她第一眼:“不是她。”
璩润瑾有些意外:“她眼睛怎么成这样了。”
他声音不大,李滢若却还是听见了,只浅笑说:“当年生乐儿时难产,生了一天一夜,伤了根本,当时只道是气血不足,未成想这一坏就再没有好过。”
李滢若又是另一种风韵,如今她已年过三十,可面上依旧带着某种纯真清秀,兰娑跟在她身后,二人恰似水火之美,她双眼没有任何畸变,可视线总也对不准一处去。
璩润瑾暗道一声抱歉,伸手在她眼前轻晃了晃,李滢若却连一丝眨眼的冲动也无。
楼引殊不甚高兴:“你这可不好。”
璩润瑾低头瞧了瞧她的手,虎口光滑如玉,指尖细白。
李滢若似乎有所感应,明白过来,把一双手摊开来给他看:“我已经数年未曾用刀,想来已经万分生疏了,莫说杀人,如今我的刀也已交还宗门,摸也摸不到了。”
侯天等在院外不明所以,朗声问:“司大侠,您把我寻来到底所谓何事?”
司素鸿:“我要你去一个地方。”
楼引殊似乎对殷家人的山庄有些忌讳,让枫无疾一个女子打了头阵领了众人前去,到了狭小山路前众人下马步行,璩润瑾看他那瑟缩样子实在来气,脚尖挑起路边碎石轻轻一踢,直取其脚踝而去,哒一声,却直被司素鸿挡了下来。
司素鸿居高临下地瞧着他:“莫要另生事端。”
璩润瑾轻哼一声。
楼引殊对他们的暗自交流一无所知,故作镇定调笑道;“你们二人这样有兴致玩耍打闹,可是至亲好友?”
司素鸿:“不是。”
璩润瑾:“我才没有……”
楼引殊“哎呀”一声,又摔在地上。
璩润瑾虽对他颇为不喜,可瞧着他四肢似乎有些阻滞不协,犹疑着伸手去扶他,却被枫无疾喝止:“王爷是男子。”
璩润瑾莫名其妙,又想起昨天那个高喊“你合该是个女人”的诡异怪人,心中极为不适:“我又不是女人!”
楼引殊在地上扑腾两下爬了起来。
枫无疾胡说八道着上去给他拍尘:“未必,我一直怀疑你是女扮男装,要不为何日日簪花。”
侯天附和道:“其实在下也犹疑……”
璩润瑾:“你们……这是验毒用的水莲!”
他发间的花朵雅致不妖,的确有异寻常,远远瞧着越临近殷家,那水滴似的白色花瓣好像复苏般,开始隐隐泛出一层淡紫色。
枫无疾依旧胡乱饶舌道:“我看未必,世上可没几个女子能抵住我们王爷的温柔体贴……”
璩润瑾差点就和她打起来。
楼引殊红着脸扯她袖子,司素鸿远远地瞧着,似有所感。
忽的,满山的草木清香间飘来一缕异味。
最初只是淡淡的腥味,可越往前走,就愈发转变成了某种恶臭。
楼引殊道行浅,很快皱眉道:“这是什么味儿?让人心闷得慌……”
侯天刚才给他作揖行礼,知道他儿女剑术有成,不敢看轻他,小心道:“王爷您把口鼻掩上些,这是腐肉的味道。”
换言之,就是死人腐烂的味道。
枫无疾见他白了脸,赶忙递上手巾。
几人走了不过百步,已经到了地方。
璩润瑾落在后头些,发现司素鸿也停了下来等他。
璩润瑾有些不好意思道:“师父不必等我,我只是不想和他们并行。”
司素鸿:“她在阻拦你。”
璩润瑾不解:“什么?”
司素鸿:“她不让你摸楼引殊的手。”
璩润瑾不料他也这样多嘴,皱眉道:“别听枫无疾胡说八道,我才……”
璩润瑾心里一颤:“等等,你是说?”
司素鸿:“他有问题,他的脚步,比平日更重。”
璩润瑾脊梁发毛起来。
枫无疾突然尖叫起来,那叫声让人发毛更甚。楼引殊也停在原地,止不住把发抖的手握成了拳。
司素鸿旋身便到了那数日未曾合起的门扉前。
面前景象说是炼狱也不为过。
本就显出荒凉的宽大院落里一左一右分明地摆着两堆东西。
一堆是人头,一堆是人身。
天气不算寒冷,近日又有下雨。
那两堆血肉,都鼓胀湿黏地沾融在一起,各个器官组织纠结成了一整团。
枫无疾把提前备好带来的药粉撒了,这才不至于恶臭到无法呼吸。
旁边的空地上却还有两具女尸。
其中之一丰腴性感异常,腐坏程度居然很低,同样被剖开了肚子,却分明是艳尸一具,想来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