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门前镜湖旧时波（

住性器时，照旧横了他一眼，却还是放松着把那东西吞了进去。

    “自然是图个好看。”楼观倦散漫地卧在榻上，嘴却没闲着，“本座昔年在妖界也见过不少你的同族，没有哪个像你这般满身素净的。”妖族多爱美，花灵尤甚，他家养的这枝子凌霄花，却是向来对自己的打扮不上心，也就靠一张脸撑着了。

    早知道他当初也该学一学……这念头只在脑中闪过一瞬，旋即被他并不在意地抛之脑后。也罢，他这双手只会执剑，何必自找不快，就只道：“我那望舒玉的笛子你拿去戴着罢。”

    管陌柳挺直的脊梁放松下来，他从轮椅上起身，拈起两枚青玉的茶盏，接过谢鸿微递来的茶叶，指尖一点，清亮的灵泉水落入盏中，卷起青

    一场情事过后。

    管陌柳抬了眼看他，鲛人幽蓝色的眼瞳在月光下显得颇有几分寒凉，然而嗓音却温吞，如珠玉倾落，“怕是要被师尊撵出来，没想到你竟也不在罢了。”

    没处说理，楼观倦理亏罢了。早知道前些年就教他些好的，平白把功夫浪费在修行上，倒也不见得长进多少。

    好像是这样。说实话，谢鸿微记不太清这件事了，只记得当时早晨起来的时候吃了一惊，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了。

    谢鸿微倒还为他师姐说两句好话，“素素师姐，不过图那口腹之欲，也不算什么大事。”

    “师弟，下次换一样罢，次次来都是那壶明清茶。”管陌柳轻笑了一声。

    楼观倦半阖着眼，搂着谢鸿微的肩膀，“下次去我那儿。”

    谢鸿微一愣，旋即笑道：“好。”低了头牵住他的手，揉捏着冷白的指腹安抚道，“现在就回去？我陪你。”

    楼观倦的护短，向来人尽皆知，否则管陌柳大抵得被遣送回东海，哪能还在这闲谈笑语。就更别提从小就在楼观倦身边长大的谢鸿微，凌澈宗上下有哪个敢惹他的？也就只有一心想着吃的邹云素了。

    管陌柳虽然把他说得哑口无言了，倒还替他找补，“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想来你记不清是应该的。只是他语气里含着笑意，“毕竟她后来老老实实又把那些梨子一颗颗安回去了。”自此再也不敢来招惹自己这位小师弟。

    管陌柳只好道：“那过会儿我带了走就是。”却又忍不住摇了摇头，“早知道，起先素素问我要去做茶酥的时候，就该把你这份给她的。”当时是觉着暴殄天物，可如今看来，也总比无人享用来得好。

    思及此，楼观倦起身，向他招了招手，“来，笛子有什么难学的。我现下教你两曲，吹着玩玩也无妨。”

    谢鸿微有些不好意思，但不多，“我自己一个人时总想不起来，留着平白浪费了那好茶。”楼观倦也不爱喝茶，那盒子明清茶还是他推过来的，两个徒弟一人分了一半。

    楼观倦合着狭长的眼眸，难得念叨：“少折腾我房里的物件儿，你若有空，也捯饬捯饬自己。”他睨了眼徒弟袖边的鲛纹，没有嫌弃小家子气，只道：“也好，早该换了你那身宗服，也太素了。”

    “她上次把你庭院里那颗梨树的果子摘干净了，忘了？”

    这个嘛。谢鸿微只是笑了笑，全当做没听见，替他推着轮椅，“既然来了，便喝杯茶再走罢。”

    可他自己却懒得教徒弟，现下倒好，玉床铺了绒毯，案前放了星灯，仙家奇境反成人间堂皇，全是谢鸿微这厮作的乱。

    “说起来，素素师姐今日还给我捎了把桂花糖。”谢鸿微从袖子里摸了两颗糖递给他，“你尝尝。”他歪了下头，依旧笑意吟吟，“估摸着也不是给我的。”他们这师徒三个，就只有管陌柳嗜甜。

    由得他又把那帘孔雀翎掀了，天光照落进来，越显得楼观倦面如白玉，一身紫衣反衬出眉眼清矜来。额间一点赤菱，愈见风华。

    谢鸿微便转过身来，笑说：“我又不会吹，戴那笛子做什么。”

    玄绛剑尊的洞府相当雅致。毕竟若是论说来历，这位年少时也是门下最小的弟子，娇宠精养着，眼光不可谓不高。

    管陌柳哑然，只得接了那糖，却还叹了声气，“我的鱼要遭殃。”这一趟出去，等回来时，恐怕那一湖鱼要被邹云素捞完了。

    楼观倦往常没少说过，也不是没给徒儿置办过衣裳，可谢鸿微总是笑吟吟地点头应了，却又不理。只是如今身上这件是他师兄亲手缝制的，再推拒不得了。

    于是待及月上中天，谢鸿微回了自己的庭院时，腰间便悬上了那根望舒玉笛。他停了步，看向被月光疏忽的那一树梨花之下，道了一声“师兄”，这才抬步上前去，俯下身来拂去那人肩上零落的梨花瓣，道，“怎么不进去等我？”

    谢鸿微推着师兄的轮椅回了房间，终于能把自己那盒从来不动的明清茶拿出来。

    楼观倦终于满意了，撑着床起了身，“走。”眼不见心不烦为好。

    不过直到后来那树梨花换成了四季常开但不结果子的灵植，邹云素才算是彻底打消了主意。

    于是谢鸿微收敛了笑意，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