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青。”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鸿微便回了头,抿起唇笑了笑,道:“师兄。”他俯下身,垂着头和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说话,“怎么不让那些小弟子来,何必你特意跑一趟。”
管陌柳舒展了眉眼,嗓音温润,“不碍事,不过是方才恰巧去了师尊殿里,顺道来叫你一声。”旋即却又笑道,“新衣裳可还合身?”
“师兄的眼光自然是比我的好。”谢鸿微压了压素白袖边的水色鲛纹,倒是有些为难,“只是……”
“只是如何?”管陌柳含笑望他。一身月白的鲛人,论模样自然是十分光风霁月的,但心思却是猜不透。然而自极渊下化灵而生的鲛人,至今又有几个是善茬呢?
于是谢鸿微便不再说了,摇一摇头,“我先送师兄回去罢。”他不很在意,“师父多半没什么要紧事找我。”
管陌柳只轻轻笑一声,倒也不说什么,由得他这般不大尊师重道的言语。
……
送回了师兄,又领了他亲手做的松子糖,谢鸿微这才抬步向师尊殿中去,举止依旧是悠闲得很,偶尔见了小弟子和他问好,也停下来,温和地回一声好。
而殿中,紫衣剑修以手支颔,眼半合着,神态颇为散漫地听着旁座那人言语激烈的批判,倒也不在意,却抬起冷白修长的手指,虚虚下压了几寸示意他噤声,道:“吵得本座心烦。”
“楼观倦,你小子油盐不进是吧。”那模样中年的青衣修士简直被他气乐了,叹着气拍桌子,方要骂他两句,只是见谢鸿微进了殿来,却又收回去,只道:“怜青也来了?”
谢鸿微只笑一笑,并不说是师尊叫他来的,回说:“是,掌门师伯好。”
“好。你们都好得很啊,只有我不好。”掌门摇一摇头,大声地叹气,那是相当明显的不好。
楼观倦就放下手,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小家子气,也不知你急什么。那仙缈阆境,本座是没觉出什么好来。”
“你没觉得好?你当年就差把那秘境削一半带走了。”掌门真气乐了,“你倒是得一句年少轻狂就罢了,咱俩师父都被其他掌门骂成筛子了。”
这不是他自己上赶着炫耀、自找的?楼观倦一哂,还勉强给自己师父留几分面子,只道:“那今年便让怜青去,把另一半拿回来就是了。”
谢鸿微只站在旁边静静地笑,不搭话。
掌门光速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怼到楼观倦面前,“快签字。”天可怜见,这只狐狸居然也有松口放下肉的那天!
要知道自从谢鸿微入了他门下,这位年少时便行走天下的玄绛剑尊可是一次没放自己的关门弟子下过山。也不好说,到底是幸是宠,又或者是祸是害了。掌门不好置喙,只是到底挂念着门下的弟子,难得肯见他松口,也不免喜形于色。
楼观倦冷哼了一声,以指尖为笔锋,写罢姓名后将那一张薄薄的纸掷到掌门怀里,心情似是有些不愉,“快滚吧,宗里的事务是不够多吗?”
掌门笑眯眯的,也不在这个当口和他争执,飘飘然地起身,步履轻快地走了。临了却又想起来,回过头给谢鸿微派了一把桂花糖,“你素儿师姐从妖界带回来的,她忙着闭关了,叫我顺便捎一份来。”
“多谢掌门。等回头师姐有空闲的时候,我再去谢她。”谢鸿微笑吟吟地接了糖果,也放进袖子里。
就几颗子糖,有什么好谢的。楼观倦似是有些讥诮地勾了勾唇,倒也没说什么。在掌门走后,他向谢鸿微招了招手,道,“怜青,过来。”
紫衣的剑修,眉眼是有几分冷意的,冷白的面容如霜似雪,丹凤眸狭长而稍垂着,便有一种厌世般的懈怠之感,薄唇也是淡色的,轻抿时便显得薄幸,如同冷月雕琢的一尊玉像,不过额间那一点赤色菱纹,倒还召他入此红尘。
好在谢鸿微倒也习惯自家师父这般心口不应的模样了,也知道他多半不大高兴,却摇一摇头,笑说:“我不要。”
楼观倦静默了一会儿,倒是失笑出声,“修为不见长,脾气倒是越发坏了。”他向来不爱说那些客套之词,只是对着自己向来娇宠着的小弟子,总要费上心思哄上两句,“好了,过来吧。为师下次和邹成岳争执起来时,不拖你下水了,叫你师兄背锅去。”
谢鸿微这才肯走过来,他低头握住了楼观倦修长的手指,“好凉,师父今早练剑了吗?”
“嗯。”楼观倦微阖了下眼,眉眼舒缓些许,反手捉住谢鸿微的手腕,轻轻扯了一下,没拽动,只好作罢,唇边勾起极浅淡的笑意,只用手指不痛不痒地敲了下他的额头,轻斥道:“不听话。”却也抬手搂住了自家弟子的脖颈,任由对方揽住自己的腰腹。
谢鸿微弯了弯眼眸,凌霄花的藤蔓已经没入剑修收敛着的衣襟之中,轻轻地揉碎那一片霜雪冷色,“师父自找的,也该受着。”
楼观倦轻哼了一声,身体放松下来,微凉的手指轻按着谢鸿微的后颈,催促着他,“别在这儿哼、去床上。”他有点无奈地捏了捏自家弟子的耳垂,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