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万潮生了一对大花眼,顿时瞪得比牛眼还大,火气比他徒弟还盛,毫不客气地大口骂:“妖妇秽乱后宫,奸宦竟成了拉皮条的龟公,将后宫弄得乌烟瘴气!老夫曾是太子太傅,知道咱们陛下是纯善直率的好君主,谁知他竟日夜被这些奸邪小人蛊惑挑唆,学了堆蝇营狗苟的龌龊本事,包庇起了裴肆!好好的陛下,都叫妖妇和奸宦教坏了!裴肆今儿敢给太后送男宠,明儿怕就敢将陛下往那脏地界儿带了,无耻至极!”
唐慎钰忙倒了杯茶,端给恩师,“您消消气,别伤了身子。”他试探着问,“老师,这两日长安盛传裴肆没阉割干净,可是您的手笔?”
万首辅仍在气头上,“是又怎样!”
“您为何要这样做!”唐慎钰急道:“学生之前反复跟您说,事关郭太后和皇室声誉,咱们必得低调处理,此次只将裴肆这条蛇打死便好,您,您怎么这么糊涂,郭太后纵使有错,可在陛下眼里,她依旧是母亲,您把谣言这么一散播,岂不是逼着陛下站到裴肆和太后那头么!”
万潮摔了杯子,怒不可遏,心里话脱口而出:“就许他们传我奸媳乱/伦,不许我说他们秽乱后宫了!?”
万潮掩唇咳嗽了两声,避开这个话头,冷静道:“是这样,打蛇要打七寸,想那秦朝太后赵姬和假太监嫪毐勾结,试图谋反,这与如今的局面何其相像!太后到底不是陛下生母,只是养母,这些年骄横跋扈,不许陛下碰朝政,陛下如同笼中鸟一般,这才向我们内阁这几个老臣求助。糟污的养母和江山社稷,孰轻孰重,陛下能分清的。”
“您竟这么想?!”唐慎钰忍不住埋怨了句,“您大错特错了!”
他隐约觉得,这次恩师和太后的谣言传得太邪乎,似乎有一只手在暗中拨火,可具体是哪只手,他也模糊着。
唐慎钰正要再劝几句,忽然发现桌上的宣纸上,满满当当写了不少字,是恩师的笔迹,言辞悲痛,郁闷激愤,好像是……《祭子文》。
他忙问:“老师,府上发生什么事了?”
万潮摆了摆手,忽然老泪纵横,哽咽道:“你师母前儿不当心听见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动了胎气,早产了。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气息,你师母大出血,现在还昏迷着。”
唐慎钰心一咯噔,怨不得恩师方才如此痛骂郭太后和裴肆……他忙行了个哀礼,劝道:“您一定要节哀,若是心里实在难受,可以告假几日。”
“告什么假。”
万潮横了眼唐慎钰,抹去多余的眼泪,从抽屉了取出一封帖子,“瞧瞧吧,咱们哪里能告假休息,事儿多着呢。”
唐慎钰打开,上头竟是郭太后亲笔所书,说正月十三宫里举办梅花宴,是为了欢祝长乐公主和唐爱卿的婚事,她身为皇家尊长,理当见见唐爱卿的亲人长辈,所以特特邀请唐夫人和万首辅赴宴。这次只邀请两家亲长,不请文武大臣。
“这……”唐慎钰蹙眉道:“我从家里过来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帖子。”
“哼。”万潮冷哼了声:“非年非节的,办什么梅花宴。而且若真为了你和公主,理当先将帖子送去唐府,可却先给了我。这老妇,现在急了。”
唐慎钰立马领会:“大娘娘这是要退让一步了。”
“退不退的,她说了不算。”
万潮鼻孔发出声冷哼,忽然,男人眼里闪过抹狠厉,“这次梅花宴,咱们可得做点什么。”
“做什么?”唐慎钰忙问。
万潮按住爱徒的肩,道:“为师要你暗中探听好后日的梅花宴上,究竟是哪些侍卫上值,我需要准确的名单,也要你去接触他们。”
万潮手成刀状,斜向下砍了去,“这次,老夫定要亲手杀了裴肆,彻底断了妖妇羽翼!”
“将相和” :
唐慎钰也想尽快除了裴肆,但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经渐渐失控,为保郭太后声誉,陛下很可能会翻脸。他反复向恩师祷告,后天的梅花宴上,千万不要提莲忍和善悟的事,更不要提裴肆没阉割干净,陛下可是忌讳得很。
恩师说他心里有数,只会以裴肆贪赃枉法作为攻讦,倒时会要求陛下,让侍卫廷杖这阉竖。只要一开打,那么裴肆的生死就由咱们掌握了。
唐慎钰觉得恩师未免将事想的太理想了些,纵使联络了当日上值的侍卫,想必也很难拉拢,让他们听话,而且御前杖杀当红得令的权阉,怕是没有哪个侍卫肯干。
恩师大手一挥,说他乃内阁首辅,难道连个侍卫都说不通?不打死也行,那就像上次除夕夜打瘫常驸马般,把裴肆打瘫。一个瘫子,还能怎么弄权?还如何在陛下面前晃悠。届时裴肆失宠,要他的命就更容易了。
唐慎钰还是担忧,以陛下如今对裴肆的信重,怕是不会轻易动刑。正要细问几句恩师准备攻讦裴肆的细则,哪知恩师却恼了,骂他越来越畏缩胆小。还说,陛下现在倚重他清丈土地和削藩,保陛下登基的首辅重臣和一介区区阉人,孰轻孰重,陛下心里很有一杆秤的。
唐慎钰知道恩师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