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潮往前跪爬了一步:“陛下!汉朝惠帝对诸王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江山易主,而文景武帝削藩,江山稳固,您是英明的天子,应当有自己的想法,莫要被妇人短见左右了。”
宗吉这时呼吸急促,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忽然,他想起母后和秦王有旧情,又想起近日外头的传言,说母后往他身边放的都是郭氏女子,后宫一旦有人怀孕,太后将废了皇帝。
他想着,试着下旨宣秦王,若是此人拒不接旨,不就证实了反心么。
这些年,他虽说是皇帝,可朝政一直由郭太后把持着,他也想像武帝那样,做一番事业,流芳千古。
宗吉深呼吸了口气,说了三个字:“去办吧。”
万潮大喜,连声山呼陛下圣明。
而郭太后几乎要被气晕了,她正要说几句,哪知万潮又磕了个头。
“陛下。”万潮抱拳,恨道:“臣日前遭遇刺杀,经讯问,刺客声称其是驭戎监提督裴肆派来的。刺杀重臣乃死罪,臣斗胆,将刺客绑进宫中,让他当众和裴提督对峙。”
郭太后心感不妙,这老家伙,刚奏完削藩的事,又将矛头对准了裴肆,说到底还是想要治罪裴肆,撤销了驭戎监。
宗吉自然也清楚,可裴肆是一把好用的刀,他不想折了,便道:“许是有什么误会,太后前儿还差人跟朕说,裴肆近日得了重病……”
谁知皇帝的话还未说完,万潮忽然拔下发簪,对准自己的喉咙,老泪纵横:“臣为先帝和陛下效忠几十年,如今被一介阉人欺辱到如此地步,臣也只是想确认,到底是不是裴提督做的,若不是的话,臣给他磕头道歉又何妨。哎,臣的委屈,看来只能向先帝哭诉去了。”
宗吉简直要被万潮气晕了,想着这老东西估摸着记恨日前外头传他和侄女乱伦的仇,想当众出一口气,日后他行新政,削藩,还得仰仗首辅。
罢了,裴肆顶多被羞辱几句,打几板子,裴肆阴狠毒辣,将来是能制衡万潮的,他得保。
只是万潮刚死了儿子,今儿先让万潮出这口气罢。
还没有人敢给宗吉说裴肆没阉割干净的流言,宗吉只当万潮找茬,便看向夏如利,厌烦地挥了挥手:“宣吧,宣吧。”
郭太后知道万潮没安好心,忙道:“裴肆病着,不宜出现在此处。”
万潮冷笑了声:“大娘娘为何阻拦陛下,又为何如此维护裴肆,可是有什么深意?”
郭太后心一咯噔,深知这老东西还是冲着她的,手抚额,也学长乐公主方才那样,想要以病痛结束这个糟心的梅花宴。
可就在此时,夏如利竟领着裴肆进来了。
裴肆面色苍白,因为身上的剧痛,背稍稍有些佝偻,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光洁的额头渗出些许冷汗,虽阉割了,但仪容之美,在场无一男子能比得上。
郭太后急道:“你不是病的要死了么?怎么闯进来了,滚!”
裴肆疼得双腿微微颤抖,几乎站不稳。这两日他在慈宁宫养伤,发了高烧,昏迷了许久,醒来后心里却记挂着宫外的阿余,到底有没有将善悟那事给解决了。阿余已经有两天没消息了,怕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强撑着起来,要出宫看看,哪料刚走到粹雪斋跟前,夏如利忽然出现,说陛下宣他,还偷偷给他塞了一颗药丸,说对他有好处。
裴肆扫了眼四周,顿时明白了七八分,怕是万潮这老家伙又要生是非。
遭了!
裴肆知道应该是阿余坏事了,说不得连同善悟都被万潮绑走了。
裴肆拧身退出兴庆宫,谁知却被万潮的随从挡住。
就在此时,万潮忽然朗声道:“启奏陛下,近日外头议论纷纷,说裴肆没阉割干净,臣自然不信这些流言,可为保皇室清白,臣请当众验明裴肆正身,扒下他的裤子,看他到底是男人,还是阉人!”
作者有话说:
抗旨不遵,是死罪 :
万潮这话一出,全场震惊,但是大家没有议论纷纷,而是陷入了一种可怕的瞬间安静。
众人的神情也各异。
听万潮吩咐,进来上谏的几位跪着的官员偷偷交流眼色,他们似乎也没想到首辅居然会如此豁得出去,这几人皆屏声敛气,不敢说话,甚至有些后悔进来上谏;
春愿和唐夫人等女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低头不语;
胡太后面含讥讽,时不时侧目睃郭太后,佯装用帕子擦唇边浮粉,遮住上扬的唇角,可眼里的蔑视奚落怎么也藏不住的。
裴肆显然是极力压着愤怒,他稍有些慌,更多的是恨不得生吞了万潮的恨,“首辅喝多了,竟胡言乱语起来!”
唐慎钰见恩师终究没听他劝,走了这步,事态彻底失控……
唐慎钰急得跨出席面,一把将万首辅扯起,强笑道:“是啊,老师方才多贪了几杯。”他暗中掐了一把万首辅,使劲儿给恩师使眼色,“我这就扶您下去歇歇。”
谁料,万潮一把推开唐慎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