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终于沉冤得雪,如果沈清月再冷静一点,肯定会想到她刚刚思考的这些问题。
既然她都可以帮沈氏翻案,秦无恒作为天子心腹更易为沈氏翻案才对。
“这位赋春居士真是位有灵气的诗人,她背负这么大的仇恨却始终能做到心静如水,也能放下过往答应入仕,比我们瞧的话本里还要让人钦佩。姐姐,改日我请她入宫,你也一起跟我当她的书迷吧?”
“好。”沈清月欲言又止,仿佛有许多话想问,最终道,“今日晚了,我们回宫吧。”
两人各自往自己的宫殿走,方向并不一致。
景辛穿过几条甬道,忽听身后沈清月在喊她妹妹。
她回头停下,宫道那头,从前的红衣女子守着深宫的规矩,已经只敢穿一袭白衣。那衣袂翻卷,冲破暮色来到她身前,微微喘息,凤目里终于恢复了紧张与关切。
“我方才想起,我给你那锦囊是我母亲给我做的,妹妹可否先还我,我重新给你……”沈清月垂头看向景辛腰间,没有瞧见刚才她系上的那个香囊。
“咦?去哪了?”景辛往地面看,“许是丢了,我帮姐姐找找。”
“那不用了,我自己找吧。”不等景辛开口,沈清月浮起笑说,“天色已晚,你快回宫去吧。”
“既然是姐姐母亲所做,那我会绣一个锦囊还给姐姐的。”
景辛微微一笑,转过身时桃花眼里的笑意已经不见。
回到棠翠宫,寝殿大门紧闭,只有长欢候着。
长欢呈上那个香囊,景辛没有接,吩咐去请太医。
这个香囊并没有丢,她故意的。看过那么多宫斗剧,好歹发现了那鱼不偏不倚,正好将水花溅在她香囊上太过巧合,她想多个心查一查。
请来的太医是经她点拨,又十分聪明,知道听信于她的。
朱云志三十岁,医术精湛,但因为年轻而职位不高,得景辛扶他直上。
他接过那香囊,只闻到味道便变了下脸色,待拆开一一检查,脸色已越来越凝重。
长欢:“朱太医快说,这可是滑胎药?”
“不是滑胎药,这药比滑胎药还阴毒些,若是佩戴过久,可致胎儿发育不良,或使胎儿在腹中就已致残致傻,重者产出的会是死婴……”
后面朱云志说了这药里掺杂的都有哪些药材,景辛一个都没听清,心里很失望,又有股气愤。
但刚才沈清月去而复返,是良心发现不想害她了吗?
她心情很差,嘱咐长欢暂且不要声张,也让朱云志将药丢远些。
朱云志临走前给她请了脉,松口气道:“娘娘放心,您这腹中龙嗣十分康健,臣看娘娘的身体非常适合孕育子嗣……”
景辛:“?”
“此话可别当着天子的面说。”
她可不想生二胎啊。
屏退了宫人,她自己坐在书房里画起那幅宇宙图。
但是心不在焉,连吃东西的心情也没了,交代长欢将两条鱼放生。
文诏制还剩最后一场比试,所留下来的都是翘楚,景辛发现程重楼也在决赛的名单里,倒是很诧异他也来参加。
她倒是想恢复程重楼图画院画师之职,但不知他乐不乐意。
她不着急召见程重楼,也不再出宫去,因为推测秦无恒与沈清月害她不成,一定还有另一计,待在宫内才安全。
宇宙图恢宏庞大,她不过刚刚画好了花草人兽与地球,挽绿来到书房说天子要召见她,请她换一件出行方便的服饰。
景辛换好衣裙过去,戚慎在紫延宫庭中的树下蹲着。
堂堂天子蹲在地面俯首看,这的确是十分难见的画面。
景辛也走过去蹲下看,才知道戚慎是在看蚂蚁搬食物。
他手上是糕点碎屑,一点点撒在地面,诱导蚂蚁去搬,又拿他玉冠上的青玉钗戳掉蚂蚁抬的糕点碎屑,见蚂蚁急得团团转而勾起薄唇,乐此不疲。
景辛:“……”
你小时候是没人陪你玩蚂蚁吗?
“王上,您连蚂蚁都要欺负啊。”
戚慎弯起唇:“这只倒是十分机灵。”他拍拍手起身,宫女呈上清水供他净手,他交代,“这只看好了,寡人不回来它不许死,必须还在此处。”
禁卫赶紧应下,恐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生之年满身武艺要拿来保护蚂蚁。
他将青玉钗送上发冠,牵起景辛的手。
“不是爱看诗会么,带你出宫去看。”
景辛没有想到他是要带她去看诗会,他竟真的放在心上了?
她发觉自己有些难以摸透帝王的心,太难猜了。
比试的地点在宫外官署,曾是举行察荐制的地方,大梁的察荐制便相当于科举,只是也有两朝不曾启用了。
戚慎并不是劳师动众来的,他也穿着常服,玄色长袍修长挺拔,他整个人多了贵族的贵不可攀,又添了神秘感。景辛是随便换的粉裙,逼艳娇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