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封的盘缠见了底。
解萦这一路被君不封照顾的妥妥当当,除了吃就是玩,但她是天生的敏感心细,其实早就留意到了君不封的越来越瘪的钱袋。
吃了不到半碗牛肉面,她又恢复了从前那副哀哀切切的样子。她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恳求君不封不要把她就地卖掉。
君不封被她气得哭笑不得,连连点她的小脑袋瓜:你哥哥我就是抓这些倒卖人口的烂人的,怎么你反而上赶着让我去做这种营生。
解萦朝他做了个鬼脸,在他耳边私语,君不封一听,更是哭笑不得了。
以前还没发现,你这鬼丫头,坏主意是真多。
解萦被君不封这么一夸,人得意的快要翘起尾巴,但君不封只是宽和地揉揉她,轻声道:你这个法子,是兵行险着。要照你说的,把你卖了,我再中途一截,我们讹一笔钱走人,遇见平常人家还好说,咱俩是赚了一笔大的。但万一遇见的是个难缠的对手呢?你就没有考虑过,单打独斗,大哥有可能会输?或者我们不提打不打斗,比如我们本来就遇到了人贩子呢,人家眨眼工夫把你蒙晕,装进袋子里片刻就跑出了大哥的视线,偌大个江城,你让大哥去哪里寻你?
解萦回过味儿来,这回是真要哭了。
君不封没有批评她的意思,但解萦的脸皮是非同一般的薄,她本来以为自己出了个绝妙的好主意,可君不封这么一说,一下就显出了她的思虑不周。
在君不封面前,她很要强。
君不封把最后一块豆皮夹给她,笑道:傻姑娘,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少说也混迹江湖多年,路上没有盘缠是常事,别慌,大哥有法子。
羁旅(三)
君不封牵着老马,解萦坐在马背上,兄妹俩要去一趟城郊。
路过城门时,解萦久久望着城墙,迟迟回不过神。君不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她是在看沿街行乞的乞丐他的老同行。
两人去了城郊不远处的一个竹林,君不封就地削了根青竹,试了试柔韧度,便当着解萦的面给她花式耍起了竹棍,看得小丫头眼花缭乱,连连叫好。
他将竹棍背在身后,带着解萦往城里走,还随手摸了些野果给小丫头吃。马背上专心啃果子的小姑娘很是娇憨,看得君不封心内柔肠百结,想早些完成讨钱的家伙事,领着小姑娘走街串巷。
行至城门,他轻轻拍了拍解萦的小手,笑问道:大哥刚才那通竹棍,耍得还算潇洒吧?
超厉害!解萦亢奋的连果子也顾不得吃了,双臂支得老高。
那你说,如果我们在闹市卖个艺,怎么也会有一两个人为咱们投点钱吧?
卖艺?解萦吃惊地瞪着他,似乎没想到君不封嘴里会出现这么一个词。
君不封也疑惑地看着她:你没猜出来?那你之前以为大哥的主意是什么?
呃解萦没敢说话,只是瞄了瞄街边要饭的乞丐。
君不封当即会意,无言扶额许久,他还是为这乌龙的荒唐笑出了声:小丫头,难道在你心里,大哥就只是一个行乞的叫花子吗?
不是的!男人的话里似乎隐隐有责备之意,她噙着泪,连忙解释,大哥是我的英雄,是我最崇敬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行乞的叫花子,我也没有瞧不起行乞,瞧不起叫花子,我就是被叫花子救的,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都听大哥的。
傻妹子,你想哪儿去了,怎么突然就哭了?他疼惜地替她拭着泪,把她从马背上接下来,让她坐在自己肩上。
行乞是咱们这趟旅途的下下下下策,但就算真山穷水尽了,哪怕我重操老本行,也不会带着你和我一起沦落街头的。丫头,这倒不是我瞧不起乞丐,看不起他们也就等于看不起自己,若不是早年一路行乞,没有别人的善意,我活不到今天。但大哥是在街头摸爬滚打起来的,一个乞儿所遭受的白眼,除非身在其中,否则你是很难想象得到的。行乞固然在我的考虑范畴内,但我不会带上你,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跟着我吃苦呢。
大哥
不多废话了,我看这里地界儿就不错,咱们兄妹也该练摊儿了。
解萦还是一脸懵懂,君不封蹭蹭她的小鼻子:傻姑娘,还真以为你就在一旁干看着啊?你也得来帮忙。
君不封把老马栓至一旁,从一直未解开的包袱里摸出一面锣。
解萦瞪大了眼睛,行李里怎么会有一面锣?
男人已经很熟练地敲了起来,还是行话般的与妹子初来贵宝刹,家财尽失,只得卖艺赚一点盘缠
引来了围观的人,这锣自然就交到了解萦手里,兄妹俩的默契自不多说,君不封使了个眼色,解萦立刻就明白,这是要让她在合适的时候去讨赏银。
君不封是苦出身,在加入丐帮之前,他流离失所了好些年,讨过饭,卖过艺,表演过杂耍。快要饿死街头时偶然得路过的高僧相救,在对方的帮助下入了丐帮,一路走到现在。但即便在江湖上混得再久,曾经用来活命的家伙事,他是一天也没有忘。
他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