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几声鸡鸣又响,惊得那只六翅蜈蚣暴躁不安,情急之下便跃入了那血池之中,搅得血花翻溅,陈玉楼在那瞬间似乎看见血池里泡着一人,但那血花飞溅快落下也快,那六翅蜈蚣眨眼间便翻了肚皮,百足曲卷,静静地漂浮在了那血池之上,真的可谓是千年道行一朝丧了。
背上完全破裂的山蝎子则像只破甲囊般伏在地上,再也不动,竟已毙命多时了。怒晴鸡见从母蝎背中爬出许多赤白的小蝎子来,它们之间是物性相克的天敌,哪肯放过了,立即舒羽鼓翼,扑上去将小蝎子一一撕啄了吞进肚中。其余几只雄鸡也先后上前,顷刻间把几十只小蝎子风卷残云般扫了个千干净净,没令其走脱半只,统统葬身在鸡腹中了。
陈玉楼自不敢硬碰,纵身跃到那暗金木棺之上,那黑琵琶自青铜树上出现时,便看见了死蝎和雄鸡,也不知那母蝎子是否就是它的老婆,此时狂性大发,浑身上下满是愤恨之意,竟生生将那木棺给掀了起来。
鹧鸪哨立刻想起了徐福当年带五千童男童女出海的传说,感情那些童子竟都在此处作了他的血袋?他看了那翻涌的血池一眼,竟猛地挣开陈玉楼的手跳入了那血池之内。
按理说,这些尸蟞也属于那些雄鸡的克制的对象,但入这地宫内的雄鸡太少,而且它们才以幼蝎填腹,此时颇有些精神萎靡,昏昏欲睡之感。而洞外的枪声也从初时的激烈到现在的消绝,根本不知到底是那些人用军火除去了人面蜘蛛,还是皆被人面蜘蛛的蛛丝包裹。
“这蜈蚣该不会与这山蝎子是一对儿吧?”陈玉楼推开身侧的枯骨,正想上前去那血池中查看,便觉背后阴风阵阵,一阵似曾相识的青铜风铃摇曳声从背后响起,猛地想到了七星鲁王宫里的青铜风铃,陈玉楼脸色大变,瞬间就想明白了这血池里躺的人是谁。
着那血池团团转,却不敢下去将那两颗宝珠捞出来。
陈玉楼和鹧鸪哨看得惊奇,正想着那血池里到底有何物便听洞外传来阵阵惊叫和枪声,心知是张启山带人赶到,但想来那些人里有不少遇见了人面蜘蛛的侵袭,一时片刻恐难进入。
陈玉楼正自犹豫间,忽地闻得张启山的声音,转头看去他军衣之上蛛丝粘稠却不显狼狈,他看了眼那些席卷而来的尸蟞,镇静地从腰间抽出佩戴将掌心划破,鲜血尽数滴在鲁王宫内得来的那枚鬼玺之上。只听那鬼玺发出“滋滋”响声,往那血池中一投,原本平静的血池瞬间又激荡了起来,鬼玺在血池之间漂浮不定。
怒晴鸡虽早就斗红了眼,但见山蝎子突现异动,不免吃了一惊,又不知其虚实,立刻掉头疾退躲避,其余几只雄鸡也不敢上前。鹧鸪哨见那蝎背里冒出的白雾古怪,也赶紧拉着陈玉楼往后面的尸堆里退。陈玉楼此时大半个人都被他抱在怀中,神识有瞬间恍惚,似回到了二人年少初遇之时。但这恍惚也只是瞬间,之间那白雾四散,山蝎子背脊开裂,如同豁开一张黑洞洞的大嘴,里面爬出一片白花花的小蝎子,从母蝎背中挣脱出来,四下里乱窜逃逸。
此时那暗金棺椁旁与山蝎子缠斗的怒晴鸡也将这蝎子的凶悍之气耗得差不多了,乍听几声鸡叫,两三只雄鸡扑腾着翅膀飞来,被团团包围似是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山蝎子背部突然鼓起一团,竟将背壳撑得几欲透明了,似是发了狂一般四处乱突,蓦地里一声闷响如同裂帛,蝎背从中裂了开来,从中冒出一缕白气,其状如汞,直迫天顶。
“鹧鸪哨!”陈玉楼脸色大变,步子猛地顿住,只见鹧鸪哨纵身跃入那血池之中,“噗噗”两声便不见了踪影,而那尸堆之中果然爬出了密密麻麻的尸蟞,其中正有一只漆黑的山蝎子,倒挂在青铜树上,如同悬着的一把漆黑古旧琵琶,稍微一动,身体上的肢节硬壳便如铁叶子摩擦般铿然有声,精猛异常,实不亚于藏身在丹宫中的六翅蜈蚣。
青铜铃风铃出自春秋战国,秦灭六国之后那青铜风铃若还存世必然落入秦国王室之手,而那徐福极得始皇帝信任,若得那六角青铜风铃也根本不难。陈玉楼回缓过来,立刻拿起鹧鸪哨便往外跑。鹧鸪哨尚未想到这一层,只见那密集的尸堆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爬出,点燃了火折子甩过去,才发现身后的竟有一颗挂满了尸体的青铜树,而那些尸体看模样竟都是幼童,穿着古时的服饰被挂在那树上。
“慌什么?无非又是只山蝎子而已,它能兴多大风浪?”
而那些原本急匆匆扑来的尸蟞立刻又四散逃离,只那黑琵琶仍旧迅猛地向陈玉楼奔来。蝎性不比寻常,皆为至急至躁,比如自尽自杀之类决绝之事,有些人可以做到,并非人人可为,但若说到毒虫之属,却仅有山蝎子能够自杀。如果捉到一只蝎子装入玻璃瓶中,以凸透火镜在日光下照射于它,蝎子急痛之下又在瓶中无可逃避,便会倒转尾锋自刺而死,其狂躁之性可见一斑。
那怒晴鸡哪容得这黑琵琶这般挑衅,此时也猛然警醒过来,血红的鸡冠子立时竖起,怒气直透全身彩羽,高啼一声,从空中展翅而起,顿时同黑琵琶翻滚着斗成一团。鸡禽之属不比飞鸟,双翼舞动幅度和筋力都是有限,唯独颈足之力强健异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