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微亮,尚是鱼肚白的晨光射入这半遮半闭,掉了漆的破烂木门内。这老熊岭的义庄本是座荒废的山神庙改建而成,前后虽有三进的规模,但年久失修,各处屋瓦上全是荒草,夜风一吹那些破烂的木门便“咯吱咯吱”地响,甚至还能闻到其他两间停满尸体的屋子传来的尸臭。
这处义庄本有个女人看守,但据说那守尸人不久前病逝,这处她平日里居住的房屋被张启山手下的士兵收拾出来给两位把头暂做了卧室。初来的时候,陈玉楼根本就不愿坐上那发霉的潮湿床上,但现在似真是受伤了,整个人蜷缩在床褥里,双目紧闭,脸上指印鲜明,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张启山也不知陈玉楼是被他折腾得太累睡了过去,还是受伤昏迷,慢慢拉开他裹在身体上的被褥。陈玉楼是侧着身体睡的,因呼吸而轻微起伏的肋下便像是因疼痛而颤抖一般,他肋下的青山越是曼妙清晰,越能体现张启山下针时有多重多密集。
初时,张启山伸手抚上陈玉楼胸肋间的纹身,还有欣赏之意,但他那双指自幼就被训练得异于常人敏感,指尖划下处能感受到肌肤上那密密麻麻的不平针孔落下时是怎样的折磨,或许陈玉楼现在还痛着。他和张日山身上虽也有纹身,但落针时的手法却与他之前对待陈玉楼时不同,而且他们纹身加了特殊的药物,平日里不但看不出来,便是摸着也平滑光整,只有在遇热时才会显露,但他给陈玉楼纹身本就是要给他和旁人一个警告,就如兽类圈地撒尿般的信号,自不会用张家那套手法。
张启山旋转着手中这颗乳色的牙齿,暗忖健康的牙色一般多呈象牙色或是淡黄色,乳白、深黄或是绯黑都是不健康的牙齿,我打掉的这颗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正经牙,而且看他门牙也没缺,应该不算严重。只是张启山见那颗牙齿的形状颇为可爱,想到这民间素来有用狗牙项链辟邪的说法,灵机一动,便让人取来
下墓挖凿珠玉宝石的凿子,给陈玉楼这颗牙齿洗净后凿穿了个小孔,然后用红色的丝线穿过孔中,缠在了腕上,自言自语地道:“古墓中的骷髅都多还能见其齿,想来这颗牙齿也不会风化变形。”
此时朝阳已经升起,张启山见陈玉楼腰腹上那青色的脚印仍未消退,心中不免有些懊悔。那一脚他确实踢得太重,也不知道是否伤到他的脏器,他这才迟迟未醒要是真的将你打死了,我一定会后悔吧?
张启山摸着腕间的那颗牙齿,道:“牙啊牙,下次要是你的主人再惹我,你就提醒我别打他,实在是要打也不能这么打,嗯?”说着,便在那牙齿上戳了戳,看着那颗在红色丝线上摇摆的牙齿似乎像在点头,便卷起袖口,藏在了里头。
张启山再度看向陈玉楼,命人打来热水,替他擦拭了一下红肿的肉穴,看着那腰腹上的青瘀脚印,本想用药酒将那块淤青揉散,但又怕陈玉楼被他弄醒,探了他的脉搏见一切如常后,便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这般睡在肉床上怎么也比那硬邦邦的湿床上要好。
“你一天到晚总想着搞事,你就是欠打。”张启山见陈玉楼睡颜温和,就连那红肿的双颊看着也像肉呼呼的桃子,忍不住伸手在他眉眼鼻梁上来回抚摸,道:“不过有了机会,你还是会继续吧?嗯,即使被我打成这样你长胖了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呢?呵,应该肉呼呼的,肯定比现在可爱。”
陈玉楼自是听不见他的话,也无法给予任何讨好或是鄙夷的回应,张启山贴着他的脸自顾自地说着话,慢慢闭上了眼睛。等到二人醒来,又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陈玉楼醒后便觉腮帮子疼得厉害,用舌头顶了顶感觉并没想他想象那样缺了个洞,伸手在脸上揉了揉,睁眼见到张启山那放大的脸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他抱着,不免有些意外。他先前见张启山那般姿态,还当他醒来纵是不被断了手脚,只怕也会被关起来,想不到却是被他给抱着,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
“你醒了?”张启山见他醒来,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这人好歹也是卸岭魁首,倒也抗揍,道:“若是旁人被我打死了也就打死了,我才懒得理会。”
陈玉楼一时无言,见到那桌上药酒,又看了眼自己腹上的脚印,道:“旁人,怎样的旁人?”
“自然是我不喜欢的人,不过那些想勾引我的人,我看不上也自然不会去打他们。”张启山对上陈玉楼那双眼睛,一本正经地道:“我可没胡说,确实曾经有丫鬟对我揩油,还有书生给我写过情书。不过,我都是直接打发了。”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陈玉楼侧过头,捂着右颊道:“你不喜欢的便赶走,喜欢的便硬抓来扣在身边做侍妾。你觉得侍妾是什么?不就是一件物品,喜欢便抱着捧着,生气便打砸发泄。所以,这话你还是给你真正看重的人说吧,他们还会认真和你探讨一下。”
并不是这样张启山皱起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起意,对陈玉楼说这些话。这些话无论是二月红还是齐天羽他都未说过,是完全没有想过要说这些,但陈玉楼的回应却教他一时无法辩驳,只得道:“我并不是把你抢来的。你记得我说过,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想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