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手下几名士兵将那水银机关捣毁后,本想下城楼去地宫中与其他人汇合,不料那箭雨才停,便听洞穴轰然有声,似一阵阵闷雷掠过头顶。熊熊火光中,只见一缕缕的细沙从天上坠下,城中好似下起了一场沙雨。
除了陈玉楼之外,众人皆是变了脸色,不过须臾之间,那天顶上就已有数十条黄龙般的流沙狂落下来,这四周城关重门紧扣,根本无法逃离,即使地下有座镜宫也不知道这流沙的储备量有多少,便是不将地下的镜宫封死,也几乎没有再上来的可能。
流沙历来是古墓中以柔克刚的有效防盗手段,大量流沙一旦灌满地宫墓室,就不可能像挖墓墙夯土般,一个盗洞就能解决问题,因为沙子松散流动,不管盗墓贼掏挖出来多少,就会有其余的沙子流过来填补,除非是将里面的千万吨积沙全部掏空,否则流动的细沙就会像一面会自己移动的墓墙,盗墓者永远也别想在其中打出一条墓洞。
根本就没人料到这里面还有流沙,因为青乌风水中涉及的“龙、砂、穴、水、向”,其中这“砂”字,是石字旁的,泛指各种土壤岩层,而不是流沙之沙,没有墓主愿意把自己的遗骸埋入黄沙。张启山听见动静后立刻从镜宫之下,迎着铺面砸落的流沙,拔足而出,往紧闭的城门处跑。
任谁都知道,这镜宫之中虽别有洞天,但谁也不知道镜宫里的机关出口是否会被流沙掩埋,而且一旦大量的流沙将地下的镜宫掩埋,即使不会立刻死在里面,但那镜宫里本就氧气稀薄,只怕等不到救援便会憋死在内。是以,一种军官皆跟着张启山没命地往外跑,只是那流沙越砸越多,起初几人还能屏息逃窜,但后面的直接被流沙冲砸回了镜宫,顷刻间便没了声息。
流沙之势如同天崩山塌,陈玉楼在楼上看得分明,张启山逃往的千斤闸虽然离流沙较远,但按这速度被掩埋是迟早的事情,如果这流沙陷阱是元人所设,那么元人不知镜宫所在,这流沙的量应该只会掩埋这座城,顶多是掩埋了镜宫后掩埋至他们脚下,他们所在的城楼是绝对安全的区域。
陈玉楼紧抓着身边的墙垛,眼看着那镜宫入口处的流沙已经在向四方扩散,忽听一阵爆炸的巨响穿透了流沙砸落的声音,之间城门口外气浪翻涌,砖石碎瓦飞溅,竟被人从外炸开了一个大洞。
“太好了!”那三名士兵见城门被炸开,立刻便抓起蜈蚣梯往下爬,陈玉楼咬紧了下唇,暗想这张启山倒当真是命不该绝。他见身旁的卸岭力士也来拉他,便只得调整了心态一道下了城,绕开那中间的大股黄沙,往洞口处奔逃。
在断龙石砸下的那一刻,张启山手下的将士和一些卸岭之人便听见响动,见城被封死担心自家把头安危,便立刻设了炸药想将抢时间将人救出。张启山自是早已出了这瓮城,看着城内的流沙倒灌,脸色阴沉至极。
“总把头。”卸岭盗众见到陈玉楼一身沙土地奔逃出来,纷纷松了口气,但不知这城中流沙还会倾斜多少,见了救了人出来便纷纷撤离,退到了大殿内才停下了脚步。张启山知晓那座镜宫才是通往元代将军墓的地方,但一时片刻进去不得,而且还有些军官埋在下头生死不知,便吩咐了人手一边搬运这地宫中的宝物,一边挖掘那瓮城的流沙,而他自己则和陈玉楼先折回了老熊岭的义庄中。
那义庄里也算是他手下安营扎寨的地方,陈玉楼见一路上脸色不好,便道:“进入那元墓未必只这一条路,我们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了再去找其他路。”
张启山冷笑一声,看向陈玉楼,道:“你还真是不怕把自己也搭在里头?”
陈玉楼愕然,道:“我当然不想把自己搭在里头,可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的人也死在了里面,不信你就问你那三个一直跟着我的手下,我根本不知道会这样。”
“你死一个卸岭力士,我却折了十几个得力的将军,你觉得我会信你吗?”张启山一踢身边木门,将陈玉楼压在身旁的棺材板上,道:“在地宫里我给你面子,你现在还想继续演?要是每次发生这种事,我都信是意外,那我早就死在东北了!”
陈玉楼见他那双眼睛里满是阴鸷和羞恼,知道这件事打死也不能承认,便推开他的手,坐到那破败的木凳上,道:“我知道你折了人手心情不好,但我告诉你,我们在关帝面前盟誓要共同进退,我现在也不和你计较。”说着,便拿起那茶壶往碗里倒水,张启山见他如此心中怒火更旺,直接上前将茶壶打翻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两人一身,陈玉楼怒而拍桌,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死人是我想的吗?你又不是第一天下墓,墓中危险谁都可以预料吗?你现在吃了瘪,便往我身上撒气,不想合作我就让人撤回去!”
“砰!”张启山一脚踹在陈玉楼腹上,这一脚他几乎没有留力,也亏得陈玉楼也有功夫在身,被打时尚知躲过要害,若是普通人挨这一脚多半得脏器碎裂,命归黄泉。可纵是如此,陈玉楼仍被伤得不轻,再次被踢翻在棺材上,几乎将整个棺材盖都掀了起来,瞬间便软倒在地上,口中鲜血直流。
张启山深吸一口气,掏枪将里面的子弹全部卸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