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教琴的老先生实在难劝,后来他甚至不让齐怀文进门去。齐怀文一打听,才知道除了抓他翻墙的现行那档事,还有别的过节。
当年他烧自己屋后便随着姜长千派来接他的人离开了学宫,殊不知后来起了阵东风,烧毁了屋旁的一小片树林。不巧,那老先生掏洞藏私房钱的树便在那几株让烧烂的树里。
齐怀文与沈弃在此处滞留了十天半月,正巧带着辰知四处熟悉了一通,中途路过往日京官的府邸,已让改成衙门,门前立着面鼓,衙内正在断案。衙门口碰见个捞吃白食的人来官府的小厮装扮的人,齐怀文与沈弃对视一眼,终于还是齐怀文去打的招呼。
“常乐?”
小厮这遭帮着将人拽进去,听人一唤将头扭过去,看清唤他的人却是愣了一愣,并不敢认,最终是齐怀文开的口。
“齐怀文。”
常小乐咬住嘴唇,眼圈登时红了,将目光望向一旁的沈弃,又转回到他身上,“这些年公子过得如何?”
他脑袋不机灵,因为公子喊久了顺口,当年在世子府时也只唤齐怀文公子,旁人如何提醒都改不掉,齐怀文也不介意少个人喊他世子,就随便他叫去。这习惯到后来也没改,连见到那个和齐怀文相貌极为相似的贡小梓时,也仍下意识喊出一声“公子”,好歹那与齐怀文酷肖之人名字与公子极像,虽一再纠正,可也并未察觉出不对来。
齐怀文与沈弃早约好,若见到宁南堂这些故人便隐去先前那遭经历。
齐怀文摇摇头,轻松道:“还不错,受了些伤,便躲着养伤,近些年才出来。后来又遇上沈弃,就结伴到四处看看。”
常小乐想起些什么,将头转向沈弃,“小梓怎么样了?”又对齐怀文道:“您可不知道,前几年我在这遇见个和您长得很像的人,叫小梓。”
辰知不知故人相逢,只问沈弃喊着还要吃,沈弃拿糕点堵住小姑娘的嘴,对常小乐道:“安置好他了,如今过得不错。”
常小乐听了面上终于有些喜色,将眼转向沈弃牵着的小女孩,“这位是您的女儿?”
“算是。”
齐怀文伸手,将辰知吃掉糕饼掉了的一衣渣子拍掉,说你急什么,将小姑娘交给雇来的仆侍,交代她带姜辰知回住处去。
常小乐目送小姑娘离开,面上喜色更重,同他们走过了几个街巷说起当年的一些事,到了常小乐干活的酒馆前。
郑是乐乡,齐怀文想打探些四周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习琴先生,又问,“我听沈弃讲你早几年便在这城中,这些年你一直没换改地方?”
常小乐闻言抿了抿唇,终于还算是抬起脸来道:“一直有些话想说出口,这次遇见公子同您讲出来,您别笑话。”
“当年您死讯传来后没多久世子府便散了,我随一行人来这边寻差事做。刚安稳下来没多久,邵刚不知怎的找过来了”常小乐顿了顿,生得很长的睫毛垂下不敢直视齐怀文,似是有些犹豫,停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道:“对,实不相瞒,他不嫌弃我,我也欢喜他,那半年也确实有些关系。您遇害后,他曾避着人回来找过我,让我和他一起走。可我迈不过那道坎,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在,他又是死士,无论如何也该护着公子才对。”
正说着眼里流出泪来,他也不抹,哽咽着继续道:“他说从前没什么挂念,死了便就是陪一条命。可如今不同,他惦记着我,他不想死了,他攒够了钱,要带我去别的地方。我骂他,拎着菜刀让他滚他仍想带着我,我便砍伤了他,又以死相逼,他这才走。”
常小乐拿袖口抹了抹眼睛,垂着头道:“我知道这不应该,但说实话,他活着又站在我面前,我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可公子救我,他为我弃公子与不顾,我扯不开脸,迈不出那一步。可只知道他还活着,我就已经很开心。我是个小人,天下那几年又那么乱,丧友失朋平白无故失掉踪迹的人太多了,我怕他找不到我了,就一直在这儿呆着,指不定,他还会回来偷偷看看我,这我就知足了。”
齐怀文闻言沉默半晌,消化着他们藏着的那些事,终于还是含着笑意,对他讲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世间情动哪里能强捺得住。又道没事,都过去了,若他改天真现身来寻你,代我问一声好。
常小乐忙点头。
齐怀文又问附近有什么出名的琴师么?要教小姑娘弹琴。
“公子倒还是这个好脾气。”常小乐勉强地笑着,闻言垂下头想了一阵,说我倒是知道几个,我去给您写一下,说着跑进酒馆内去寻纸笔。
“邵刚这些年还有消息吗?”目送常小乐身影进去,齐怀文忽得问。
沈弃知道他在问自己,回答说没了,他曾也想去杀他,但没寻到一丝踪迹,不是让仇家除了,便是隐姓埋名过日子去了。
沈弃语气平淡面色尤寒,齐怀文知道时至今日他仍不能释怀。
毕竟邵刚是他找的,临阵脱逃的责任沈弃自顾自给他自己划了一半,由那事牵引出那么多桩事,他绝不会就因那么点内情而姑息,因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