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看我这块玉佩成色如何”
“先看我这只翡翠镯子嘛”
“我这支玉兰花钗用的和田玉可才是一绝”
姑娘们叽叽喳喳挤在个不大的饭桌前,争相将自己的首饰亮出来,想听评价。
被围坐在中央的男人书生模样,面貌本身极为端正,只左额侧垂下一绺头发到下颚还有面色发虚显得稍有些邪气。
此时不避讳,拉过这只玉手的衣袖看看,接过那只发钗瞧瞧,却也极为正人君子的不触碰姑娘们裸露出的哪怕一块皮肤,也与姑娘们坐得保持了些距离。最终看了一圈,谁也不得罪地道:“都不错。”
姑娘们面上都稍带了些桃粉,又细声细语的问起成色该如何看。
一旁落座的食客让隔壁吵得得筷子都拿不稳,张嘴就想去呵斥让闭嘴,可都是姑娘又不好张口,于是气得只好加快吃饭。
面容玉石般明艳俊朗的公子笑着与姑娘又细细讲起玉石该如何分辨,将她们哄得一愣一愣。
“说来我也曾有块玉玦不错,现今玉玦做的都不好。只是我那块有些年头了,古旧得很,挺漂亮。若有机会想让你们看看。唉,现在看不了,之前因为有些事遗失了,只怕现在也寻不到了。”
一旁的食客夹着菜,一面听一面翻白眼想真是张口就来,也就是骗骗小姑娘。
男人说了一通,最终结语道你们可别又被人骗了,玉石这上头最容易动手脚,银两倒还好,若是被强掳了去,可实在不值得。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脸比锅底还黑的剑客来替你们打走他们的。
脸比锅底还黑的剑客一拍桌,站起身,声响震得整个客栈的其余食客顿时噤声,大堂中只剩那俏朗公子侃侃而谈的声。
剑客抓起桌上剑转身就往门外走,没走两步,身后一点没消停的声魔音灌耳似的追上——
“别着急走。先把帐付了。”一面说,一面饮了半口茶,头没转,目光隐在一侧额发间,又道:“您请我出来时,可没顺便带上我的钱袋。”
话音刚落,一锭银两便从剑客那方向径直飞至算盘都不敢敲出声的老板面前,那厢剑客直直出了客栈门。
老板大声不敢喘,拿起砸得他帐簿纸都烂掉的银两去称重找钱,却又被好整以暇围坐在姑娘见的男人满不在乎的出声制止,“不用,剩下的当做赏银。”
说罢微微侧过头去,又与姑娘们说笑起来。
应付过姑娘后又将桌上的饭吃过,公子原想叫壶酒,来的小厮却为难的说之前走的那位公子先前说过,不让给您上酒。
那公子没难为他,起身站起来,却是眼前一黑头一晕又坐回去,着意避开堂倌过来搀扶他的手,道没事,老毛病了,过阵子就好。那堂倌这才发觉他腰身上竟别了把匕首,与他一身公子书生的装扮极其违和。
缓了许久他才站起,整理下衣衫往门外走。迈过客栈的门,余光扫到倚在门口抱剑等他的剑客。
沈弃见齐怀文出来,活动了下靠得发僵的肩背,跟在他身后往马车上走。
二月初是正冷的时候,马车上也不见如何暖,齐怀文上车便抱着暖炉倚在车上闭上双眼。沈弃知他根本不在睡,也清楚他只是不想看到自己,可依旧一面坐在他对面,一面唤车夫上路。
毕竟这本就是他不对。
齐怀文自鄢陵的府邸被打晕,再睁眼便已是马车的车顶,稍一转眼,是俯下身撑手在一旁紧张望着他的沈弃。
他随即又将眼闭上。
沈弃琢磨半天,仍旧保持着俯身看他的动作,开口道:“我在郑国见到了齐翊玉”
“别跟我提他。”齐怀文斜瞥过去,眼中翻涌起怒火,语气极为不耐。
见他如此抵触,沈弃抿紧了嘴唇,没讲下去。
姜长千派来的人追得紧,整日的逃亡换路也确实废精神。但齐怀文起初的半月没与沈弃多说一句话,即便是那阵时间赶路,在马车中朝夕相对。
出了姜国境时暂且安逸些,他们才有时间添置换洗衣服。沈弃倒随身带着早前的衣物,可齐怀文自被敲晕运出来,除了沈弃早前给他备好的便没得换。
沈弃备好的他这上面的眼光差透了,不说也罢。
齐怀文先是挑了一阵料子,与老板娘有聊有说,同沈弃一块时的一语不发全然不同。
老板娘指着一种料子说您若碰不得什么玩意,花粉啊柳絮啊什么的,“我们这儿新进了一批料子,也不厚重,挺轻薄。这不冬天都快过去了吗,有人碰不得花粉和柳絮。据传新殁的梁王屋中隔鸟的帷幕就是这种布料做的,他原先用的厚实的,后来不知怎的换了轻薄的,若非他主动去掀了,不会”
这事是前两天新起的,四处的旅社客店都在议论此时,他们一路上听了太多版本不一的,综合起来大致能瞥得出几分真来。可齐怀文多都是静默听着,从不表露所想。
这次却不同,齐怀文上手去摸那料子,貌似无意的应和道:“并非是他主动换薄的罢。”
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