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没坐,看着他从身后的架子上翻出登记的册子,半真半假地把彩衣镇一行讲了个大概,言罢便抬手行礼,将要退下。
廉丹却忽然叫住了他。
“少将军,还有一事。”
仅是一个称呼,便让华胥心臟一紧,他转头,见廉丹笑眯眯地望着他。
“……何事?”
廉丹先是衝他行了一礼,是专用于五大家的特殊礼节,末了抬起头,言语间正式不少,道:“……家主夫人已经派人传了消息过来,望我们好生照看少将军,过段时日便会派人接您回家,往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偌大一个邀月书院,竟无一人识得人中龙。接下来这段时日,邀月书院书院上下,会竭力保护少将军的安危。”
“……言重了。”华胥对这样客套颇感不适,想来神晔已经回到了族中,既然得到了他的消息,母亲定然不会坐视不管,他那位母上大人疯起来,便是父亲也拦不住的,只是这样大的阵仗,于他而言却负累了一些。
他叹了口气,回道:“以后不必叫我少将军,就像往日一样,该如何就如何吧。”
廉丹这时才带上一点笑意:“那是自然,你的身份,总不好大张旗鼓。”
他微一颔首,正要离去,廉丹却又叫住了他,“少将军等等。”
他交给他一卷用秘符绘成的卷轴,封口处是华胥家特有的徽记,施术者可以将声音用符文存入卷轴中,非亲缘子嗣不得启,若强行开启,卷轴会自动将内里的内容毁灭,是华胥一族特有的、用于传导机密信息的特殊工具。
一打开来,华胥家那位威严家主的声音传入耳畔。
“吾儿阿憬,有要事委派。”
华胥拎着卷轴,走在秋叶泛黄的小径上。
离邀月之巅不远,有一座山,叫不归山,这座山平平无奇,无甚特点,唯一值得人称道两句的便是山脚下住着一小支隐居的妖族,名灵瑶族,灵瑶族天性纯良,不喜与人争锋,族人大多术法低微,因其特性,千百年来五大家一直默认其栖息在人族的领地,这支种族繁衍千年,族内有一样世代守护的秘宝,相传是女娲补天时留下的一块彩色石,这块彩色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效用,唯一一样,却是坚守着千百年前的本职,能填补天地间的任何缺漏。
如同鸡肋,并没有什么大用,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人觊觎,但毕竟是秘宝,灵瑶族依旧苦心孤诣设下了迷阵,自此不归山脚下杳无人迹,寻常人连他们在哪里都找不到。
父亲千里迢迢派遣过来的任务,却是让他前往不归山,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灵瑶族手中取得五彩石,末了还附上一句,不惜一切代价。
这委实不像他的作风,更不像华胥家的作风,且不论这五彩石家族拿着有什么用,隻这强抢的话外音便让华胥觉得无比诧异,华胥家风严谨,有违道义的事从来都是明令禁止的,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父亲说出“不惜一切代价”这样疯狂的话?
难道……封魔疆出事了?
华胥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
可惜这位家主说话历来简洁,卷轴中隻言明了任务,前因后果隻字不提,他便是再担忧,也没有琢磨的思路。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
谢逢秋早在等着,谢十六等人热热闹闹地笑谈着,前者甫一抬头,立刻看出他神情不对,悄悄朝谢十六打了个手势。
喧闹的声音立即停了。
“华胥,怎么了?”谢逢秋轻声问,华胥摇了摇头,抬眼在房里的几人身上扫了一眼,淡声道:“出去。”
“啊……好好好。”谢十六和唐潜远果断起身,却又被华胥摁住肩膀,他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有些烦躁,“不是你们。”
他一掀眼帘,看向谢逢秋:“是你,你,出去。”
谢逢秋:“……”
前夕:生辰喜乐
谢逢秋觉得华胥好像又生他气了。
寝房的事只是个开始,整整一天,他都没怎么跟自己说话,还总是跟谢十六两人厮混在一起,窃窃私语,只要自己一凑近,他立马就不说话了,嘴跟上了封条似的。
谢逢秋愁啊,这华胥的心,多变的天,这次他实在琢磨不出对方恼怒的原因了。
一直到晚上,谢大爷才找到机会搭话。
“华胥华胥,你等等我嘛!”
对方不理,并给了他一个冷淡的白眼。
“诶呀华胥……”他心一横,干脆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你理理我嘛,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华胥被迫后退,正面对上他的视线,直直地盯了他两秒,忽然在他委屈的目光中挑了下眉。
“没生气。”他探手揉了揉他的狗头,轻声道:“谢逢秋,生辰快乐。”
……操。
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谢逢秋足有半晌没说话。
他的脑子瞬间就混沌了,甚至华胥话落音的那刻还有些恍然大悟,哦,今天是我生辰啊……
这只是一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