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湖面泛起了一阵清透浅淡的波澜。这个瞬间万籁俱静,简柒南在月色中躬下身子,听到老人家沙哑的声音说:“……小凌,去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请假了,评论区红包掉落
——
嚣张
简柒南愣了下:“婆婆, 您说谁?小凌?小凌怎么了?”
老人又拿棍子敲了他一下:“去告诉小凌……小瞎子回来了……”
这回简柒南听清了。
可是他明明听清了,却听不懂,或者说他不敢仔细去想告诉小凌是什么意思……他脑子空白了许久, 然后某些模糊不清的猜想缓缓填补了那片空白……
当年简柒南是凭着视障学生特殊关照才踩着分数线进的一中, 上了高中后课程更加繁忙了, 科目很多,盲文教材真的很沉很重。
他哥需要花很多时间在他身上, 他知道他哥比他还要辛苦。
即便每天埋在厚重的书本中, 每天学到很晚,成绩依旧不理想。所以每次到考试之前, 他都会拽着他哥来这个地方拜一拜,哪怕只是求个心里安慰。
他知道路凌看他和傅嵘桑的眼神一定很无语。
因为他哥常告诉他,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相信自己更可靠, 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神佛。
“你啊就像个坐在庙堂上的皇帝,根本不懂我们普通百姓的艰苦。”傅嵘桑忿忿地送了路凌一句话, “有句话叫做未经绝境,不信神佛, 你就是走得太顺了。”
……
简柒南垂着眸,没由来地想起, 某天在喧嚣的酒吧,记不清直播画面里的秦路延正在参加什么活动, 主持问他为什么喜欢灾难题材。
他当时回答了什么?
他说因为每个人都在期待一个奇迹,他也一样。
简柒南看着老人手里的木棍,对方的每一下敲打仿佛都是对他的提醒和责备,每一下都仿佛让他看见了路凌孤寂的身影。
也许就在这个地方, 曾经从来不信神佛的人, 垂眸站了许久, 也许他心里在许着什么愿,从傍晚站到天黑,如复一日,同样的愿望许了无数次。
终于今天神婆婆可以告诉他,你的愿望显灵了,小瞎子回来了……
简柒南心口一阵闷痛,他手掌杵着膝盖才想要稍微缓解一些,却发现双手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毫无知觉。
他躬着身子晃了一下又堪堪站稳,手指紧紧攥住了膝盖。
他嗓子艰涩:“婆婆,你说的小凌,他以前常来这里么?”
老人仰着头像是在思考,片刻后举起双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往下掰,简柒南明白她在算,也知道她肯定算不清楚,但这个动作已经足以印证他的猜想了。
这时路边有个女人朝这边喊:“婆婆,吃饭了!吃东西!”
简柒南抬头看去,就见一个中年妇人朝这边走,边走边衝老人比划吃饭的动作,老人这才杵着棍子站起身,简柒南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那妇人打量了简柒南两眼,挑着眉说:“帅哥,你没给她钱吧?这都是骗人的,你这么大的人了不能信这些了吧!”
简柒南抿了下唇:“没有,我小时候认识婆婆。”
妇人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长桥人啊,哪片的?”
简柒南愣了下,随口说:“桥对岸的。您是她亲人?”
“哎哟她哪来的亲人啊,社区给她安排住处她也不愿意待,就乐意在外面走哪儿歇哪儿,不过大多时候都在这儿。到了饭点吧,街坊邻居们看到她就给她弄点吃的。”妇人边说边看简柒南,“我看着你真眼熟,你姓什么?”
“姓简。”
“简单的简啊?那不认识,桥对岸还有姓简的人?”妇人琢磨了片刻,恍然地嗷了一声,“啊对,西河巷子的那个大院里,也有个姓简的男娃,要说怎么这么耳熟呢,他跟他养兄搞那种关系,两个男娃,啧,都传遍了……”
简柒南脚步生生顿在了原地,血液从脚底冷到全身。
妇人一时嘴快,大概简柒南不是瞎子了,她压根就没想到她口中的男娃就站在她眼前。她走远了还回头看了简柒南两眼,提醒他别给老婆婆钱财,她人神志不清,身上有钱也都会被街上的混混们骗走。
后面的话简柒南没听见去,他隻觉得浑身发冷。
那时候太年轻,听着那些闲言碎语就以为他们真的罪大恶极。
现在他成熟了,能坦然地接受自己的与众不同,清楚地知道他们没错,可听到这样的话依旧会遍体生寒。
兜里振动的手机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他掏出手机赶忙点了接听:“……哥。”
“你去哪儿了?”秦路延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略微急促的喘息。
简柒南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柳树:“在以前咱们常来的桥头,那颗大柳树这儿,我正往回走呢。”
他话音刚落,就见他哥出现在了前方街口的转角处,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