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俏娑罗端着杯子一饮而尽,而蒲苏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她怎么喝都不尽兴似的,扔了酒杯,干脆兀自对着酒瓶子喝了起来。
蒲苏素日见俏娑罗总是端着一副倨傲的仪态,仿佛武装在身上的寒冷甲胄。
似今日这般不拘,很是少见。
“俏姨,您认识夜前辈?”蒲苏试问道。
夜玄夹起莲藕的玉箸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放进蒲苏面前的盘中。
俏娑罗神色迷离的醉眼一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陷入一片黯淡。
她支着昏沉的不听使唤的脑袋,回忆像打断骨头后连着的筋脉,从尘封的记忆中剥离,沾着淋漓的鲜血。
“以前的事情现在想来,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有些感情让人死而复生,而又有些只会让人幻灭,永世不得超生。”
俏娑罗神情漠然,似乎极为不愿想起往昔的任何事情,蒲苏不敢问了,重新给她斟满酒。
俏娑罗一抬头,看着眉眼如画的夜玄。
“不过我认识夜姐姐的时候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儿,夜姐姐长我六七岁。
那年老家发了洪水死了很多人,我逃出来了。路上遇见一伙儿盗匪,夜姐姐那时不过十四岁的少女,一身素衣,手持白剑,竟然不费吹灰之力缴了一伙人的兵器,把我救走了。
我以为遇见了仙子,后来才知道她是仙门的人,我当时很土,都没听说过仙门是怎么一回事。
夜姐姐教我护身的法术,我在街头勉强谋了个杂耍活计。
其时魔修还是人们口中的邪魔外道,他们一个头目知道我会一些术法,就将我绑了过去。
再见夜姐姐时,魔道被仙门围剿,夜姐姐又放了我一条生路。
我那时怀着对仙门的憧憬,一心想要入仙门,但是谈何容易,处处碰壁后心灰意冷。后来意外结识了一个仙门弟子,我以为他会帮我入仙门,我太天真了,那才是我的噩梦的开始。
那时我才明白魔修不一定都是恶的,仙门也不一定都是好人,可怜我抛下自己的孩子,至今都不敢回去看他一眼……”
俏娑罗一边喝着酒,泪水不停落进酒杯里,她毫不在意的一饮而尽。
这些年应该有无数个夜晚,她都是这样任凭泪水流回身体的吧。
蒲苏和夜玄面面相觑,搀扶着醉的像一摊泥的俏娑罗回到房间,女修们服侍她就了寝,两人才回去。
月亮明晃晃的挂在乌殇城城楼的上空。
两个身影长长的铺在青石板上,夜玄将身边的人揽在怀里。
他默默告诉自己,这辈子,都不要跟这个人分开了。
魔君在殿外踱着步,入夜才见夜玄抱着喝醉的蒲苏进了门。
夜玄目光骤然和魔君对上,魔君见人回来,掩起担心的神情,若无其事的像是欣赏月色。
夜玄搀着蒲苏走向偏殿,到进门的台阶前才幽幽的道:“他没事。”
魔君的目光从城楼上收回,“哦”了一声,夜玄已经关上了房门。
“玄哥,我渴。”
蒲苏躺在帐子里,意识还清醒,只是头重脚轻的,身体不受控制,明明朝着水杯接过去,手却什么都没拿着。
“你好好躺着。”
夜玄灌了一口凉开水在口中,身子探进帐子里。
“呜……”
冉冉细流滑进蒲苏喉中。
“还要吗?”夜玄轻声问道。
蒲苏心满意足的摇摇头,下意识用被子蒙住红红的脸颊和鼻尖。
夜玄换上一身轻薄中衣进了帐,“俏姨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什么?”
蒲苏束腰的玉带被解开,顿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褪着繁复的衣物,含混道。
“不然我们按魔道的规矩成亲如何?”
夜玄将一堆衣物放在帐外,整个人翻身落在蒲苏身上,摸着他发烫的脸颊。
蒲苏闷哼一声,故意岔开话题,“玄哥,你有没有觉得,俏姨跟一个人长的很像?”
“谁?”夜玄漫不经心的应着,头埋在蒲苏的脖颈间,在那光洁的肩头上啄了一口。
蒲苏缩着脖子咯咯一笑,“别闹了。”
夜玄支着下巴聚精会神的听着,眼神却饶有兴味的落在蒲苏半醉半醒的脸上,手指在他锁骨上有节奏的敲着。
“傅白。”
夜玄闻言双目微眯,骤然醒悟般,点了点头。
他对陌生人一般都有些抵触,虽然第一次见俏娑罗她就一副毫无顾忌之态,心里却没有觉得厌恶,蒲苏这么一说,夜玄倒觉得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尤其相似。
“你可能不会关注这些,据说境虚宗宗主,也就是傅白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有些骄横,肆意妄为,和一个女魔修在一起,还在民间有了孩子。
后来剿魔之势愈演愈烈,迫于各方压力,境虚宗宗主抛弃女魔修,带着儿子回了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