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如入无人之境,走到一处厢房里。
老夫人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神思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睁开浑浊的双眼,隻觉面前一个模糊的人影,却是分辨不出。
老夫人颤巍巍的朝那人影叫道:“是苏儿吗?”
那人摘下脸上银色的面具,面具下清灵毓秀的脸上湿了一片。
蒲苏跪在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祖母,孙儿不孝,来看你了。”
“苏儿。”老夫人哭喊一声,抬起骨瘦如柴的胳膊碰着蒲苏的手臂,老泪纵横,“你去哪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祖母不要担心,苏儿过得很好。”蒲苏抹着老夫人的眼泪。
“都瘦了。”老夫人忽然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蒲苏见祖母终于有了笑,欣慰的擦擦脸上的泪,给她掖被角的时候,才发现老夫人脸上的笑已经凝固了。
一束晶莹的光从她身体里飘出来,缓缓凝成一块碧绿的玉石。
蒲苏伸手接过那玉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忽听门外一串脚步声响起,蒲苏现在一身赤魇魔君的装扮,不愿被人看见,戴上面具跃窗而出。
他远远听到侍童的疾呼,慌乱的脚步和东西被打翻的声音,一边走一边泪如雨下。
刚刚赶到御灵宗的李清童和蒲俊楚一起迈进了屋子。李清童看着老夫人脸上祥和的表情,又四下打量着房间,突然追到房后,花园里举目望去,只有干枯的花朵,半点也无其他踪影。
蒲苏一路跑到一个山洞里,鹿尘的身体平放在一个巨石上。
他拿出碧玺,虽然没什么把握,但他已经来不及将鹿尘和碧玺送到花亓寒那里。
他只知道鹿尘身体里封印着一个怪物,眼下已顾不得许多,再不救他,怕是復活不成了。
蒲苏扶起鹿尘,盘腿坐在他对面。
碧玺被一道灵力牵扯着悬浮在两人之间。
蒲苏隻觉鹿尘体内两个元魂,皆是妖魂,他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是蒲苏的。
所以他只能将两个元魂同时修复。
修复元魂得力量远非蒲苏所能达到,蒲苏勉励支撑,突然一股凌冽的光从碧玺上爆开,他被他光弹飞数丈之外,气血翻涌,当下失去了意识。
再到醒来时,鹿尘已经不见了。
蒲苏身体又疼又麻,隻得回了西域。
燕子坞。
花亓寒衣衫松垂,坐在树下看一本药典,见到来人,伸手探到他脉上,脸上一怒,丢了书籍,“你小命是我救的,就算不要了,能不能通知我一声。”
蒲苏哪还有心思听他说笑,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唉唉唉。”花亓寒一边嫌弃,一边将人扶住了。
蒲苏再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出奇得温暖,他向四周看了看,才确定他躺在燕子坞的朱楼。
阳光透过格窗照在他脸上,窗外的长廊上一个黑色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矮几前喝茶。
蒲苏看着那人影道:“见过魔君。”
“唔。”赤魇抿着茶,嘴里含糊的应了一声。
“谷宗主道陨了。”蒲苏突然想起他在凌云宗见到的一幕,兀自伤心了起来。
魔君怎么会在乎仙宗的死活呢。
“嗯,听说了。”
赤魇背影一动,声音很小,却很深沉。
蒲苏突然鼻尖一酸……
赤魇侧过面目,阳光晕着他额头到鼻尖到下巴的轮廓线,是成熟男子独有的锐利又有几分内敛气质的线条。
他面容沉静,散发着一股不可直视的气场,“你好好修养。”
蒲苏点头称是,将从魔君那借来的行头还回去,他现在是魔君的部下了。
一个魔兵出来将衣服接了过去,赤魇对花亓寒道:“把人给我照顾好。”就负手而去了。
“花前辈。”赤魇走后,蒲苏对着正在称量药草的花亓寒道:“我不知道鹿尘是不是有危险,我想……”
“你没听见魔君的话吗?”花亓寒瞟了蒲苏一眼,“你这身体哪也去不了,还未彻底和魔性融和,这一年你就别想着出远门了。”
“何须一年,有草药仙在,我敢打赌不出半年保准就能好。”蒲苏拍着马屁。
“别给我戴这高帽子。”花亓寒拍拍手中的药屑出去了。
我这不好的差不多了嘛,蒲苏下心嘀咕着,摆了摆胳膊,忽听咔哒一声,可能是刚愈合的骨头断了。
“花前辈!”蒲苏疼得一声哀嚎,震得朱楼都跟着一抖。
那天他掉到凛风崖下,摔的体无完肤,人还没落地就已经疼晕了过去,醒来时便在这朱楼了。
据花亓寒说,救他回来的是在中陆暗访的魔君。
蒲苏虽和魔君有过一面之缘,也不知道魔君为何会救他这么一个仙门弟子,也许是看在花亓寒的面子上吧。
蒲苏看的出来,魔君的三个祭司,他好像跟这位左祭司大人走的更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