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竟有一朵雪白的花高托水面之上,叶背微红,似莲而又非莲,花形浑圆如满月,远远看去似千堆雪云翻涌,有瑞祥之气缭绕。
越金一刻不耽误,正要扶檀弓进去,却听穰麌梨童女手臂上的骨质首饰一响,她扬臂拦住了去路:“可是,法王命令我等候的是亿年前之云蓝华,而非如今之大天帝。”
“什么?”越金闻所未闻那三个字。
穰麌梨童女娓娓道:“你可知道这宝藏,其实是虞渊九泉之一无情不似苦泉中最后一泓泉水。本来是法王要留给她的四个真传弟子,可惜么,一个惨亡,一个失踪,一个俱苏摩累死了,还有一个么…真好一个辜恩负义的畜生!法王这才说,那就还给云蓝华吧,助他生肌化骨,所谓‘留宝去尘光,形超化金骨’。这一大劫只有靠他,‘至真大依归,道德因此弘’,创造无极世界不夜之乡。”
越金打断:“时间紧迫,尊者不要在这里白马非马了!”若不是顾忌檀弓需要人扶,越金早就和她打起来了。
“好,既想我让开也不难,只须把买路钱与我。”穰麌梨童女却笑,细细从下往上将越金含笑审视,“天经地义嘛,这位尊敬的……孔皇陛下。”
与此同时,山室之外已是战鼓声扬,黄天崩裂。
天魔族立有一幡,俱是人骨头穿成,高有数丈,扬起来大肆狂暴,将那红山白上沙石尽然吹尽,隻留下一个光秃秃的高大土丘。
山中亦有耶输龙娇法王的旧部,一群神鸦比老鹰还要大,伏兵突出,两方照面,杀成一团。
天兵长枪、双板斧如大蟒出穴,天魔托天叉、八棱捶霹雳交加。
应元观这情景,不要说小九一副血肉身躯,就是满山中披毛带角的皆没活命可能。似乎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了,鱼游釜中,肉在几上,这小九今日已是插翅难逃,保不定乱军之中就被哪个无名下将一斩两段。
朱陵提出这个问题,应元冷眉冷眼,很看不上这个软骨头货:“担心什么,小九显眼着。打起精神来!”
妙善像也有同等顾虑,吩咐手下道:“一定要留住穰麌梨活口。”
说完犹然不放心,把魔族士兵带下去一大半,下了云层亲自料理去了。
应元身处云端默然在看, 细摩“露”珠,他生得异样雄伟,人高手也大,这一颗小雪珠在他手里显得霎是可怜:“去给小九传个话,求求本神,便也不是无路可投,罪不及孥么。”
他又问观众怎么还没来齐,探子缩首来报,说远方玄云四垂,大野暴雪糁。突如其来的异象,把天族帝主和魔界法王全都截住了。
此时山的周围,突然弥漫起一股变幻莫测的水汽,犹如一个巨大的辟魔圈将所有攻击隔绝在外。
应元见状冷笑:“有点意思。”
他顶上金盔耀日光,从墨麒麟背上一跃而起,胁后生出一对丰满有力的风雷双翅,扇出狂风万丈,喷出来如火电一般,吹得那辟魔圈一点点出现裂隙。众人向着应元破开的裂口集中施法,各出机杼,彻底击碎这护山大阵,只是时间问题。
朱陵胆怯地望了头上神威天纵的雷神爷一眼,被迎面吹来的风袭得打了一个寒噤,他挺了挺身子,想吁一口气,又憋了回去,隻当作什么也没想一样目视前方。
其实,他并没有相信大天帝思凡的说法。因为前车之鉴,应元经常这样无中生有地没事找事,设法造出点热闹来,只不过从前是其他事由,比这更不体面的欲加之罪海了去了。
先射箭,再画靶,哪一次不是一场滑稽。
虽然现在他随行就市暂时归在应元帐下,他仍觉得一家人何必这样使用人心狡计,硬作出一副生死冤家狠巴巴的样子,真要哪怕罚大天帝在日头底下晒太阳,尚不一定能下得来手。多看一场戏只是耽误时间,但是民命何辜,遭此荼毒。念此,不禁把吞回去的气叹了出来。
可是就在这时,却看有一人突然闪来,向应元背后往来衝杀,舞鞭直取!
“谁敢害我道君!”竟是无须从天而降,头戴绯抹额,形仪勇猛,衝得兵阵七零八落。
应元目光霍地一跳,他惯经沙场,诧然只是一瞬,着即笑道:“此来是自送死!”
可惜他们一场大战没酣畅起来,才过招了有十余合,便被后面紧跟来的伏柔、伏烈打断了。这来的二人也皆是满脸怒容,是他们查到了雷部的地牢里,发现了伤势惨重、已是半死废人的无须。
伏柔痛心道:“雷祖殿下,你与我无化丹殿有何深仇大怨,为何总是这般无端造业,轻虐下民?今日还公然想栽害大天帝,用心这样狠毒。你天界右辅掌握丝纶,何无仁心,一至此也?需知大错难返的道理,毋令有忝厥职,遗天下羞,自取辱身之祸。”
伏烈则直接呵斥道:“九天雷祖你戕害天神,纵欲杀人。稔恶不悛,惨毒性成,万姓怨愤,必然祸不旋踵。今日你罪恶贯盈,理宜正法!”
应元本来可能有几分善了意愿,但事到其间,面子上也真是下不来,听了一腔火起,满面烟生,脖子上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