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畜生道出身,凑近了张嘴说话,无须如闻死鸡烂蛇之恶味,一脚踢到他肚皮,自上往下一踹,下巴立刻传来骨碎声音:“滚!”
天兵连忙上前按住无须手脚,犬扼爬起来两眼似血。无须脖子一拧,刚又说了个“滚——”,就被一掌打了个满脸花!
犬扼额头青筋毕现,勃然大怒:“给我法了他个兔孙子!”
纯阳真君四个字太可怕,天兵动手的时候还战战然,本想最多几记薄鞭示辱,却迎上无须目光如刀似剑,立刻迸出火花:“有本事就打!把你挑了狗筋做狗肉汤,糊的狗皮膏药,好得快得很呐!”
无须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么个小仙的本体,只因狗猪鸡鼠都是常见市井詈词,稍微复杂的虺蜴獾豕他也不会用,可偏偏正中痛点。
犬扼大为暴怒,眼迸血红,愤怒烧干了所有理智:“笞死!笞死!给我笞死!”
天兵众不得不听命,不多时,就见无须眦裂血流,齿牙皆碎。
“不是三十五重天的大神么?那就给我打够九九天罡之数!”犬扼在座上,将两手的骨节捏得一声接一声价响,怒不能遏,气血喷涌衝上前去,又打一顿漏风巴掌。
小茅君同无须相识不足一昼一夜,事不关己,起初哪里敢出声惹非。缩头乌龟最长命,隻想当个夹屁而逃的懦夫。可见这砰砰棍棒底下,这孩子不则一声,只是整个身体挣扎着蜷缩起来,背后皮开肉绽几处碗口大小。
看无须实无威势了,掌恶簿功曹也夺过刑杵报仇:“你没瞧瞧这是你的地盘么?”
场面着实骇人心肝,再打下去恐怕仙种要连根断却。小茅君忙膝行去抱犬扼大腿,连连碰头求大人悯恤。犬扼把他踹得直飞出去:“剖了肚子瞧你几个胆子!”
四下气流突然一颤,忽听当的一声。
是无须胸前掉下一块红宝石玉坠,里头一枚“卍”字。久经磨损的一件旧物,正是当年出云宓儿所予。
“哟,大宝贝还藏着个小宝贝呢?”犬扼拾起红玉,冷笑着抹了禁製,变为己有。
天彻底黑了,一片断层的悬崖下面,许多人面兽身的怪物永不安静 ,它们喊叫、痛苦、哀号,以这种方式诅咒神的力量,一步步紧逼着来人退向太阳沉寂的地方。
悲智双运福垂祥 猫鼠同穴党投奸
第一百二十八回 悲智双运介福垂祥 猫鼠同穴党豺投奸
“打,接着打,打死这个臭玩艺儿!”
犬扼说你叫声爷爷就放了你,但无须始终不屈。小茅君痛心道弟弟快央两句,你这样是要吃亏折在这了!犬扼暴性孳生,当心踹他一脚,小茅君在尘埃里滚了几圈,腿蹬了几蹬,再没声气。
犬扼又呼人换最厉害的家伙事上来——那刑杖上有一颗颗大似栗子、鸡蛋的冰粒雹子。
无须是自己封闭了周身大穴,不让法力外泄,叫人看出端倪,所以才挨两下,雪白的小脸就变得老姜一样黄中带紫。
“堂堂万火之主连这点冰碴子都怕么?”犬扼更冷笑道,“接着打!别说是纯阳真君,今天就是你主子来了也不济事!”
又整隻鞋子压在无须腿上,把他鸭青的崭新裤子滚满脏泥鞋印,犬扼道:“说我是条狗?我倒看看你龙子凤孙的骨头有多重?膝盖有多硬?”
咔嚓一下,是胫骨开裂的声音。
这时时辰已到,出发向虞渊的军号吹响,犬扼没时间继续拷打折磨。但又远远不解气、不尽兴,便把无须的手脚反捆起来,用杠子抬,绑在马后拖走了。
檀弓望气回来之时,已是三个整日之后。
这虞渊外面的界域看似是一片原始森林,在其中一切神仙手段都会失了八分威力,可是比遭遇魔兽更可怕的,是各种法域、结界错位,根本无规律可寻,不留神踩到一根树枝都是一个传送阵,是一座会吃人的巨型迷宫。
故而根据观气所见,他尽详绘製了一张舆图,图上一共有湖泊三百二十处,山隘五百三十九处,山岭、森林上千片。纸上的方格,每方折以百里,陡崖画了鱼鳞符号,瀑布则製波浪纹,支流的水系轮廓也都标明。
图上归出两条行进路线,蜿蜒似盘蛇,每条路上各四个拐点,拐点都有一道路障关卡。
檀弓根据古籍所载,结合这几日测见,判断左边的路应当是“悲”境,前面各有:山魈精魅黄泉、摄天魔酆泉、贪酷者衙泉、江湖水怪寒泉;右边则是“智”境:血食邪神阴泉、山林毒恶幽泉、古伏尸下泉、刑亡横死溟泉。但是两条路最终汇成一线,到达虞渊前的最后一关是为:无情不似苦泉。
此外,他还看见这虞渊一团金城汤池的魔障之下,居然也有甚为浓郁的道炁,分布形兆当中。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上古时期,意气用事的天神彼此之间常常打斗,甚至演变成流血的惨剧。虞渊便有不少这样的遗迹和战骸。另一方面,自古天界虽有男女,但无淫佚,男从父腋而生,女从母腋而化。而也有苟合诞子的,这种神仙后裔自知绝不为上三天所容,也逃来此地群居。
檀弓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