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喜写小说,不停地写,哭着也要写,边写边哭,边哭边写,他感觉在姜淹家里被囚禁的这些日子,他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新稿纸一点一点地消失,想被蚕食一般,而写得密密麻麻的旧稿纸则越摞越高。
他在为下一章节的情节而焦虑的时候,双腿不自觉地并拢前后踢打,两只脚踝上的铁链能相互擦出火星来。
姜淹彻底囚禁了他,彻彻底底。
徐喜拼命咬着指甲,咬出血来,怎么写,到底该怎么写?有没有人来告诉他?现在写够一万字了吗?姜淹说他回来就要看到手稿,不然徐喜又难逃被姜淹虐待身体的命运,数一数,总是数错行,总是数不清到底够没够字数,他眼花缭乱,感到头晕恶心。监视、监视的监字怎么写?是监禁的监吗?
监禁?
对啊,他被姜淹监禁了。
姜淹给他上了铁链,把他像个猪一样地拴在床上,烧红的肉棍插入他体内,徐喜痛得双腿把铁链蹬直,整个人几乎是悬浮在半空给姜淹cao,直到后穴汩汩像在无力吐气,腿间清液掺着污血泻下,浑身都积满牙痕齿印,才听到姜淹在他耳边轻声道:
“老师,其实我撒谎了,我没有那么聪明,不知道那孩子帮你偷了钥匙,更不可能听到钥匙碰撞的‘叮’声,我就是赌一把,赌我能在花园见到逃跑的你。”
回忆戛然而止。
徐喜颤抖的手忽然发疯,使劲儿砸向床头的花瓶。
姜淹新换的紫蔷薇的叶子被笔帽勾了下来,无力地飘落在地上。
他写不下去了,把写好的手稿收拾收拾,用长尾夹夹住,然后下楼去看电视。
铁链子足够长,他拖着它们下楼,像拖着两条阴冷的毒蛇踽踽前行。
他再不跟外界有一丝一毫的交流,只是在坟墓一样的别墅里写什么狗屁小说的话,他会精神崩溃的!
电视的那端,正常的世界里,人们都在干什么呢?
徐喜打开电视,却刚好调到姜淹经常看的社会与法频道。
电视里,端庄美丽的女主持正在采访同样端庄美丽的姜淹。
徐喜本来要换台的,但是鬼使神差般地死死盯着姜淹的脸,手上按不动遥控器。
“……那么我们今天有幸请到了郡合的青年才俊,姜淹律师,姜律师您好。”
“主持人好,大家上午好。”
徐喜看着姜淹在电视里端庄大方、优雅迷人地微笑,哪是什么律师,分明跟网上那些上蹿下跳、道貌岸然的明星没有任何区别。
“那么最近大家都比较关注‘铁链女’事件,虽然我国的法治体系已经是相当健全了,但是这样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还是层出不穷,姜律师怎么看呢?”
徐喜脚下的铁链动了动,好像他是死的,它才是活的。
“谢谢主持人的提问,那么拐卖妇女儿童案件确实是在众多类型的案件里处理起来比较复杂的,尤其在现在的司法实践中,由于基层法院出现比较严重的同案不同判的情况,所以被拐卖后遭到监禁、强奸、殴打、虐待的受害人的权益并不能得到切实的保护,在这一点上其实既有立法层面的问题,在司法和执法的领域内也是需要进一步去规划和完善的……”
徐喜越听越感到牙齿发冷。
“姜律师刚刚说到立法,那姜律师怎么看待立法层面最近热议的卖拐同刑的问题呢?姜律师是否支持卖拐同刑的立法建议呢?”
“我是绝对支持卖拐同刑的,虽然我知道很多专家学者认为卖拐同刑有其非常不合理的地方,可能会使被害人遭受不可逆转的伤害,但毋庸置疑的是,不管是拐卖者还是收买者,其剥夺被害人自由、侵犯其身体权甚至生命权的行为,带来的社会影响都是极其恶劣的,更应该严厉打击,严惩不贷。”
主持人再问其他专家学者的时候,因为是在全国范围内直播普法,所以他们不免都有些紧张,但只有姜淹表现得如此自然轻松,好像他不是对着全国人民普法,是给一群萝卜普法。
徐喜觉得姜淹透过电视也能监视到他,他现在就在看他。
他关了电视,长久长久地无法接受姜淹的形象是如此割裂的事实。
控诉铁链无情的高尚律师,自己却在家里用铁链拴着一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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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淹回来,看见徐喜把自己的十个手指甲都咬烂了,可是他还在咬。边咬边写小说。
姜淹走过去,拿走他的笔,把他的手稿也都抽走。
“不是告诉你不要咬指甲了吗?”姜淹皱眉看着徐喜,徐喜抬头,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
姜淹去药箱里拿来了消毒水和创可贴,给徐喜把十个指头都一一包好。
“不许再咬了,听见了吗?”
徐喜看着他说:“我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姜淹没什么反应,他答应一声,看了看时间,换下衣服准备去厨房做饭。
“你这个疯子,你知道对我做的是事都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