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的沙子,味道都特别。”
城门口百姓络绎不绝,呼啸的黄沙弥漫,却不减这座都城分毫的气概,古朴的城墙骄傲地矗立,就连普通百姓的精神气,也强上其他地界几分。
卢卓被迫用围巾捂住了口鼻,穿着一件棉衣,掀开窗帘,斜撇见了北京城,不由赞叹道。
“哈哈哈,卢兄,此话过矣。”
金文摇头大笑,用纸扇对着其人,扭头对沉默的于成龙道:“北溟,论起黄沙的味道,哪里及得上咱们山西?”
“金兄此话也错了。”于成龙反应过来,伸了下懒腰,缓解了些疲惫,不由笑道:
“山西与北京黄沙的区别,莫过于一坛老醋,若是越之兄想要尝尝,我正好带了几坛。”
“好呀,你们两人联合起来嘲弄我。”
卢卓啐了一口,放下了车帘,那些喧闹也就隔离开来,形成了一道安静的地界。
“不过,这辈子能来北京城,也算是值了。”
一屁股坐下,卢卓感触不已。
于成龙、金文二人自然知晓其意思,若不是中了省试,得知县官,等到他们参加会试,也不知是哪年哪月了。
过了一会儿,马车排着长队,过了城门,进入了外城。
“这外城怎么也脏兮兮的,道路残破?”卢卓不解道。
“你看那埋头苦干的民夫,应该是修路,所以显得残破。”
于成龙观察的很仔细,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
一路上走马观花,虽说北京城人口已不足往日的一半,但依旧繁华热闹,远胜于太原城。
车队来到了山陕会馆门前,领路的吏部郎中直言道:
“明年是春闱年,如今会馆士子较多,尔等只能暂居几日,等会试结束就能轻松些了。”
于成龙等人抬头一望,数丈高的旗帜极为显眼,宽阔且气派的门牌则让人心生骄傲。
这是在京各地会馆,仅次于南直隶的存在,陕商和晋商之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山西和陕西共建的会馆,是两省士绅、商人们聚资而成,专门招待己省给赶考的读书人。
而行会会馆主要接待各地商人。
“长安会馆知多少,处处歌延占绍兴”就是明清时期会馆尤多的最好写照。
商业的繁荣加上科举的盛行,让北京的会馆多如繁星,达到了数百座之巨。
而会馆的兴起,更是带动了文化的交流,历史上的徽班入京,就是在会馆中演出,从而博得满堂彩。
另外,会馆还兼任打理官场,同乡聚会,接济同乡,打官司,并且慈善公益,仓储,筹饷,书信快递等业务,可以说是半官方的机构。
“诸位快请,快请坐。”
领头的首事很客气,就在门口迎接,客客气气地拱手行礼,脸颊冻得通红,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他是个看着就很圆滑的中年人,穿着棉袍,打扮的干干净净,斯斯文文,但却无读书人的傲气,让人心生好感。
“有礼了。”
于成龙等人忙拱手行礼,不敢托大。
会馆中盘根错节,天知道这位值年是哪个大官的亲戚,得了这个好职位。
会馆由首事、值年、总理以及客总组成,这些管理人员都是各省的士绅、官府推举上来的。
由于会馆中迎送的要么是举子,要么是官员,可以说人脉关系极广,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
“虽说明年春闱,但咱们晋陕二省在崇祯年间受了不少苦头,举子不多,大家入住倒是绰绰有余……”
首事笑着在前面引路,二十个预备官僚倒是显得有些目瞪口呆,实在是会馆的条件太好了。
假山假水,树木花草,一个个房间犹如客栈一般宽敞,甚至还有许多单独的院落,供那些大官全家居住的。
“咱们陕商会馆占地虽然不如南直隶,但内在环境却过之不及,一应的吃食、住宿都不用钱财……”
言罢,他让人将各人的行李一一送到房间,又问起饮食身体,可谓是关心备至。
“听闻几位是好友,这三间房正好相邻——”
于成龙看着此人,心中不由得升起暖意,果然是在外靠老乡啊!
“走——”
卢卓大笑一声,带着随从入住。
刚用了晚膳,会馆就来了一名书吏。
首事直接介绍道:“这位是咱们文字铺的书吏,是衙门的人,给诸位登记造册,办临时居住证。”
“有了这个证件,可以长居北京三年。”
字铺,暂住证,这两个字眼让他们有些恍忽。
随即,首辅这才介绍起来。
原来,坊厢制不合时宜后,北京城在去年离开实行了字铺制。
由于千字文的字不重复,所以将其每个字为代表,将整个北京城划分为一千个字铺,每个字铺管理两百至三百户。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