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这是拿我作消遣不成?”
扯着胡子,周微浑身气得发抖,脸红脖子粗,差点就要背过气了。
好歹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竟然如此的被湖弄,他感觉自己的尊严都被人踩到了脚底,
寒风呼啸,让周微的心更加凉了。
“害,怪我没说清楚。”
书吏摇摇头,笑着说道:“粮食虽在通州,但陛下却考虑到通州与京城毕竟是隔着距离,如今秋风瑟瑟,人马难行,索性就想着个好主意。”
说着,从一旁的匣子中拿出一叠纸来。
只见其表面精美,正面刻画着一条蜿蜒的长城,以及群山万壑,其正中,写着壹石。
底下印着蚂蚁般的数字:绍武三年制。
最为显眼的,则是右下角一个硕大的户部官印,以及户部尚书姜曰广的私印。
一大一小,极具震慑力。
背面,则是一座座耸立的粮仓,码头在附近停靠着大量的粮船,以及许多搬运的工人,一条宽阔的河流极为显眼。
顶部印着一行字:户部粮票,凭票即兑。
底部则是:若有伪造,谋逆论处。
摸着光滑细腻,但仔细一揉搓,却是凹凸不平,很有质感。
“你瞧——”那人见其模样,拿起粮票,使其对着太阳,其立马呈现出一朵较为透明的牡丹花。
水印是在纸张制造时同步操作,让水印部位纸浆沉积的疏密度不同,从而形成不同的图形效果。
早在十三世纪其就诞生了,应用到防伪是到十八、十九世纪,在大英日不落帝国时期赖以为支柱。
“嘿嘿,这玩意谁能彷出来?”
“这模样看得倒是不错!”
周微点点头,然后脸色发白,嘴唇哆嗦:“这是宝钞?”
他感觉这些粮票此时格外的烫手,恨不得扔到八百步外,永生不见。
也怪不得他这样想,宋朝的交子,元、明的宝钞,都让百姓们欲仙欲死,收割起来毫不留情。
朝廷只管发,不管收,疯狂贬值,擦屁股都被嫌弃太硬。
明朝的宝钞是用桑皮纸制造,同时用废弃的公文纸打浆作配料,这种纸张比较厚实,耐磨损,拉力强,吸水性好,写字不浸,不易褪色,不被虫蚀,技术成本极高。
其实防伪根本就用不着,谁彷谁就得破产,都不够成本的。
明朝时尤喜欢用宝钞折禄,坑了不少官吏,后来竟成惯例。
所以一看到这玩意,名字虽然叫粮票,但在他眼中,就是坑人的宝钞。
“不是,绝对不是。”
书吏果断地解释道:“凭这粮票,就可直接去粮仓兑粮,绝不耽搁。”
说着,他竟直接道:“你月俸十块,如今市价石米一块又一毫,本应领九石又一斗,但如今陛下恩泽,与你十石。”
言罢,直接就交出来十二张粮票来。
一银圆是一千文钱,其一银圆等于十银毫,一银毫等若十铜圆。
一张纸价值一块多,周微怎么也不敢信。
周微颤抖地握着粮票,难以置信道:“真的能兑粮?”
“天津仓、通州仓都能兑,这用得着骗你?”
书办摆摆手道:“户部的粮食堆积如山,还能骗你这点粮食?”
周微半信半疑,这才离开。
“爹,粮食呢?”
“没粮食,只有这个!”
“宝钞?”
儿子惊了,脸色大变,比死了亲爹还要难看。
“是粮票。”
周微强调道,然后拽着他,牵着驴车出门:“咱们爷俩辛苦一回,去通州走一遭,户部若是敢欺瞒我,我就,我就……”
言语了几声,实在没好方法对付,他只能叹道:“走吧,能领一点是一点。”
寒风刺骨,却怎么也不及他心中冰冷。
谁知,他们父子刚出不远,几个商人模样的人就走来:
“两位可是领了粮票?”
“你怎知?”周微眉头一皱,仔细看着其奸猾的模样,露出一丝谨慎。
“嘿嘿,今天都是来领粮票的。”
男人打了个哈哈,随即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手里的粮票,我全包了,按市价给您。”
“真的?”一旁的儿子惊喜莫名。
“当然!”商人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粮票,得按五折算。”
“我这有十三张粮票,你能给我多少?”
周微眯着眼睛,试探道。
“一石粮如今一块左右,半价与我就是五块钱。”
说着,商人不假思索的从怀中掏出钱袋,响亮的清脆声极其悦耳,抓出五块银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您更是官人,我更不敢欺您了。”
白花花的银圆就在眼前,儿子眼睛直瞪得熘圆。